陌锦城站在走廊上,看着飘落的雪;嘴角扯出一丝苦涩。
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温柔、带着善意的喊过她的名字;而那些喊她名字的要么带着虚情假意的温柔,要么带着憎恶与狠毒;她不知道被人亲昵的叫着名字会是怎样的感觉,而刚刚,她心里的那一瞬间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
果然,他陌锦城并没有拥有那个资格。还是虚伪和憎恶比较适合她!
她踱步往门口走去,却碰到了这寺里唯一的小姑子。她叫云浮,是庵里最小的姑子,从小,她就被慈安收养。看着她身着单薄的衣裳,胆怯的从她身走过,突然,她叫住她。
“云浮。”
被称为云浮的少女抬起无神的双眸,看着陌锦城,并不说话。
“你怕我。”她冷声说。
云浮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这个人她杀了她最熟悉最讨厌却又最亲的人,她的手段让她害怕。她怕自己会和她们一样被关在坛子里。
陌锦城不说话,风吹乱了她的发。
云浮看着她一脸沉思的模样,有些害怕的退了开来。
留着陌锦城怔怔的站在寒风中,直到门口虚弱的喊叫唤醒了她。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高姝瑟缩在门口喊道,她的怀里,还有她的哥哥。
陌锦城跨步来到她跟前,让高姝眼角带有着曙光。
宏炫三十三年春。
春回大地,万物生长。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雨,许多地方都因为大雨洪灾泛滥,朝廷一直没有想出对策,久而久之就发生了暴乱,尤其是南边,暴乱最为严重。
南暮的帝国盛京,地如其名,一派的繁荣康盛,地区更是区分的井然有序。盛京以北,是皇宫与王府的所处地段;往东则是一些达官贵人所处的地方;而南边是商业地带,更是青楼楚馆发展最多的地方,那里玉器首饰应有尽有;而西边则是一些平民所处的地方,且那里还会住着一些商人。盛京最大的河是母亲河暮光河,最大的湖是南边的娇阳湖。
此时此刻的娇阳湖人满为患,都瞩目望着湖中央的画舫。
“听说奉恩侯府的曲二小姐与听柳阁的裳儿姑娘再斗才艺,不知道谁会胜一筹。”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裳儿姑娘。”
“我也相信裳儿姑娘。”
“都说闺阁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选曲小姐。”
“我选……。”
在场人纷纷表态,都想投自己心仪姑娘一票。而此时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的褐衣男子抱剑冷冷看着,目光在画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男子离开后那画舫才缓缓靠近,一靠近就有手持长矛的官兵隔开了一条路。大家都知道这是硕王落容野的人,并不敢放肆,而是希冀的等着他们心里的女子出来。
良久,画舫内出来一个身着粉白罗莎广袖少女,墨发及腰,粉白色丝巾遮挡粉面,一双盈盈水眸暴露在外;各国风俗各不相同,而暮国,未及笈的女子不能抛头露脸,及笈的女子虽可以出门,但必须遮挡面容;很显然,这女子是及笈了的。
女子一出来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水眸中恼意一闪即逝;她在丫鬟的簇拥下上了马车,马车转头而去。
众人看着那女子离开,都不由的在想到底谁赢了?
而此刻画舫的帘子拉开,一身大紫色,盘着墨发的少女抚腹而出,白皙的肌肤在紫色的衬托下更加娇嫩,光洁的额头上紫色镶金的流苏在阳光下微闪,单调不失妩媚,娇柔不失贵气,一双媚眸看着画舫下的人,粉唇轻扯,带着属于她的骄傲,盈盈浅笑。
画舫下的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纷纷闹了起来,都叫着‘微裳姑娘’。
紫衣女子媚眸看向台下的众人,又转而冲画舫里的人道:“今日多谢王爷,不然曲小姐当真要为难奴家了。”
声音婉转动听,带着女子独有的魅惑。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英挺的男子,麦色的肌肤,有些男人该有的刚毅,身着黑色的锦衣,更使他俊逸非凡,狭长的眸子带着些许寒意,让紫衣女子微微一愣。
“曲家的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落容野不屑开口。看上去对奉恩侯府的人十分厌恶。
紫衣女子闻言轻笑道:“王爷,这曲二小姐、曲三小姐都不能满你的意,那曲大小姐呢?”
“你想说什么?”落容野面色当下一沉,似乎不太想谈曲家的事。
紫衣女子媚眸微转,干笑道:“奴家没想说什么,只是想多谢王爷今天的帮忙而已。”
见他不说话,女子又施礼道:“今日就到这了,明晚奴家听柳阁献舞,望王爷能来。”
话落,便转身离去。
落容野看着离开的背影,目光有些深沉。曲家的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要想入他的眼,还太嫩!
在无人留意的角落,一辆普通的马车上。陌锦城看着外头种种,眼睛里带着讽刺。曲倾言到底还是太嫩了点。
“公子,看样子,这场比试,是那个青楼女子赢了。”车外,低沉的女音响起,那是高姝的声音。两个月前,身受重伤的她一路背着只剩一口气的哥哥高启爬上青佛庵,陌锦城答应了只要她们爬上去,就会救她们,而她没有食言,救了她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