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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203章:不陷水火

皇后的仪仗向来隆重,只不过此次有些匆匆,她带着几个老嬷嬷并七八个宫女,一行人朝着皇帝的寝殿而去。

雕栏玉砌,宫墙深深,青石板板,石雕栩栩。

在那狭长的宫道里,在那庭庭院落之间,浸润了风霜岁月,见证了哀怒悲喜。

高阳帝宫的大气宏伟,青石红墙浮雕玉殿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待到夜深人寂万籁俱寂时,那一声声嘤嘤幽幽的哭诉,被轻渺的风呼啸吹散,吹进历史长河,吹入后世梦乡。待到后人来访,仍能在那陌陌宫墙里,感受到一丝幽戚的哀凉。

皇上素来喜欢清寡,不太喜欢过于喜庆的装扮,也许是悼念亡妻,他倒成了历朝历代里最戒奢从简的皇帝。

如今皇后一身百鸟朝凤的服饰,花样都是降了色调的,大气却不简奢,雍华却不高调。脸上浅淡的水粉,从前雍容华贵的姿态半分不减,又带着久经风雨的沉凝,风韵犹存的脸上傲骨犹存。

伺候皇后娘娘下了车驾,如今地面有些潮湿,宫女们一路尾随替皇后提点着身后裙摆,步调不似从前从容大气,隐约间带着一丝生气的急切。

老嬷嬷们低着头一路尾随,却是把每一步都控制的恰到好处,自始自终与皇后娘娘保持着一样的距离,端的就是气度,摆的便是谱子,要的便是别人敬仰的效果。

她们很快便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前,气势恢宏的宫殿之上盘旋着两条巨龙,它们凌厉的目光虎视眈眈的扫着门前的一切,似乎能把所有的诡异心思都看的通透明白,让所有的妖魔鬼怪在此处无处遁形。

殿前大门左右两边有着带着獠牙的麒麟门环,蟠龙的大理石柱上隐约镌刻了大家的手笔,并十级阶梯两旁一人多高镇邪石狮,青铜漆金寒门紧锁,被禁军围的密不透风,迥然幽深的禁军将领寒眸里带着久经沙场的嗜血寒意,那气度自存的军魂之势,给人一种不可逾越的深寒之感。

掌管司仪的宫女,按了礼仪节制标版言语通传,宫里立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那怕是地位崇高的后宫之主,要见皇上都得通传,然后静静的等待召见。

如今寝宫里安静的出奇,才是下午时分,如今天气不太多,加之融雪,天气越发显得寒冷。通传的人很快便回来禀报,说皇上尚在批阅奏折,无瑕其他,让皇后且先离去。

皇后在原地站了一会,似乎不为所动,前来通传的人一直低着头,无形的威压劈头盖脸而来,压的他不得把头一低再低。直到蓝总管亲自跑了出来,他才机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到一边。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让老奴前来禀报一声,皇上如今正在忙碌着批阅奏折,让老奴先请皇后娘娘离去,以免等待期间招了风寒,待皇上批阅完奏折,还说要到皇后娘娘的德庆殿走走!”

蓝总管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也很清楚这位尊贵皇后娘娘的个性,她向来目的明确,想要得到某种的东西,通常会不择手段。

“如此,有劳蓝总管替臣妾向皇上请安。对了,在里面服侍皇上的,可是枭妃?”皇后目光炯炯的看着蓝总管,她相信他是一个明白人。

“回皇后娘娘,正是!”蓝总管低眉顺眼的回皇后娘娘的话,规矩周全,言语简练。

皇后眸色一拧,皇上可真是勤政爱民呢,连后宫纵乐之时,也不忘处理朝堂公务世间诸事,当真是高阳国顶尖的劳模。

枭妃,商户之女,出身低贱,你却力排众议的让她当上了贵妃,这如何不讽刺。是了,为了得到那个女人,更是为了报复自己,你狠心夺去了她孕育子嗣的能力,一个巴掌又一个甜头?正是恩爱的戏码呢!

她又说了几句告退之类的话,也没有当场作难,带着宫女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只是她清凄的眼眸里,多了往日不曾见过的眸色,眼底挂着淡淡的血色,清冽的眸色里闪耀着一丝瘆人的寒光。

一想到他依靠在别的女人温香软玉里,她的心便不可抑制的抽痛,从前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如今独宠成了习惯成了依赖,只觉得所有的敷衍都是背叛跟抛弃。

她一言不发的回到寝宫,脸上冷凝的表情如同八月飞霜十月飘雪,又是稀罕又是冰寒。

入了寝殿,她留下了两个心腹嬷嬷,将所有宫女遣送了出去。

她这计较了一路,把玩着手中玉珠,一路撞击着冰冷的脆响,咯咯落落的声音里,有着嗜血的冷漠。

“你立马加派人马前去堵截,务必让其有去无回。还有那女人,受了荫庇,父亲兄长在江南得了肥差,你传令下去,如今到了动手的时刻,我要让那个女人一族自此倾覆!”

她的语调有些轻飘飘的,却不至于阴阳怪气,只不过其中漠然的气息更浓,用事不关己的语调,去成全自己心中的快感。

皇后之下便是贵妃,如若是不得宠的皇后,贵妃成了掌管后宫之人的可能性极大。

皇上后宫三千佳丽,独独没有贵妃。

后来皇上下访民间,带回了江南商户之女,传闻里,她与陛下亡妻有几分相似,也许是为了弥补心中缺憾,便力排众议,给了她贵妃的名分。

嬷嬷看着皇后娘娘手中紧握着的丝巾染了血红,到底明白她对皇上身边的女人带着多大的恨意。这帝后秘辛,何时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低贱的奴婢评头论足。

两个老嬷嬷都是上官家培养的死忠,她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一直负责在宫里保护她的安危。她们深谙皇后的个性,作为后宫之主,她是一个又主见且不容置疑的人。老嬷嬷们并无多言,唯命是从的答应,很快便消失在宫墙。

一族倾覆,不过得势者几句言语,却轻轻巧巧的翻起了血雨腥风。

江南烟雨春色,长桥卧波翠柳。

庭院深深深几许,石阶环环还曲折。

在烟雨朦胧之夜,一场血洗,一场厮杀,哀嚎之夜,遍地尸骨,血流长河,然而在历史印记里,没有笔迹。

二皇子此次回来目的明确,许是为了绝对的安全,路线的选择都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以他从前高傲的个性来看,这一次虞海之行,对他的改变让人吃惊。

当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学会了隐忍,就好像有人无形的在你的脖子上架了一把锐利的长刀,脖子上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的清晰可感的寒意,你却对此无能为力到胆颤心惊。

辛恒景逸带着人马马不停蹄的离开京城,很快便跟萧尘在祁禾城汇合,祁禾城离京千里,离二皇子势力之下的驺丞军也有八百里的距离。二皇子不可能无依无靠的反入京城,驺丞军所在的巴安山是他的必达之处。

老皇帝坐在权力的巅峰之位,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了如指掌,他的二子偷偷回来,他不可能不知。但他也没有阻止任何人的拦截暗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皇家人血液里的薄凉,由来都是显眼的。

辛恒景逸坐在私人别庄的书房里,看着眼前的地图,一个人默默的思索了许久。

看来这虞海一行,他算是学聪明了,知道了用计的迂回曲折,懂得了套路的隐忍回旋。

他看着地图上他故意显露的所经之地,越是接近京城,路线越是凌乱纷杂,情愿多走弯道,也要把人弄的晕头转向没有头绪。

到了最后,他却把目光放在了荘凉山,荘凉山有个大月湖,大月湖联通祁禾跟舟竭,而舟竭正是二皇子的势力范围。

他如今是一个万人追杀的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说法似乎跟他并不符合。从他一开始选的都是保守稳重的路线来看,越是到了最后越该谨慎而行,这也确实对旁人有着很大的麻痹作用。

他选大月湖,非明智之举,却又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这回京城的路,无论是从那一寸土地山河经过,必然都有些重重关卡在等着,铤而走险向来都是最末端的抉择。

然而,另一个他们觉得大月湖不可能的原因便是,大月湖有个行踪诡异的暗漩,它每一次出现的时间跟方位都是无从考究的。靠运气本来就是一种风险,是一场无谓生死的赌注。

大月湖很大,地理志上的描述是一场地动山摇中产生的。大月湖湖里鱼类成群却少有人问津,历经数百年,湖泊既不会干枯,也不会因为暴雨连绵淹没附近村庄农田。

唯一玄妙的一次便是大月湖上空突然擎天而起一条巨大水柱,湖中形态各异的鱼类在半空挣脱了控制之后纷纷从高空坠落。那一天落鱼满山,吸引了附近山头的动物野兽前来觅食,那一日大月湖旁无行人。

然而一日过后,大月湖依旧平静无波,欢喜雀跃的鱼儿仍旧簇拥成群的在水中畅游,那五颜六色的躯体一跃而起,在阳光之下勾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带着它那神秘的传说,成为了众人望而却步的神秘秘境。

辛恒景逸划定了荘凉山的大月湖后,拿起了关于这虞海城庄城主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翻阅着,突然也越发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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