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挽因一招得道,成为了年轻将军麾下亲兵。跟随本该在皇城享福的太子将军四处征战,武艺进步飞速,到后来源自修真界的武招已经足以惊愕世人,苏未挽就渐渐的不再动武。
西凉铁骑逐年南下,十年时间,已经荡平了三分之二的陆地,收复大大小小十八个国家。第十一年的时候,他们征战到大海的边缘;第十二年,挥师北上打下最后一个敌对国家。
至此,大陆有文明发迹的土地皆拜倒在西凉的马蹄下。全国上下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迁都事宜,皇城却传来皇帝病重不起急召太子回京的消息。
皇帝果然病重,太子尚未归京便已驾崩。登基前夕,十二年过去仍旧俊美年轻的新帝秘密跑到苏未挽的将军府,一脸郑重真挚地询问:“苏未,你可愿与我共赏天下?”那一袭尊贵的明黄锦袍,在初春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微微拂动,充满了迷惑人心的美丽。
苏未挽惊讶他早已识破她的女儿身,却不想去探究何时何因。爱上一个人,往往是从好奇探究开始的。而她,一直记得,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哪怕十二年征战,泼洒在她身上的血是滚烫的,这里的人是如此鲜活,她也从未忘记这一事实。幻境并不具备杀伤力,杀死修士的从来都是不坚定的道心。
她拒绝了,没有留下丝毫挽回的余地。当夜便杀出将军府外的三千禁军包围圈,浴血而逃。离开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带,没有留念才不会滋生妄念。
岁月荏苒,她一直在大陆漂荡了五十年,一步一步走遍了这个她参与打下的帝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方才真正知晓众生相一词所包含的嬉笑怒骂、悲戚愁苦。这一年,她待在临近森林的一个小镇,从三千里外的帝都传来了元帝驾崩的消息,地处偏远,她得到消息已是七日之后。
在人间的六十二年,岁月漫长比前世的两百年更甚。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迷茫的,一度忘却前尘往事,记不清她到底是谁,却隐隐有个她不属于这里的信念,于是她选择了远遁。但后三十年里她成功记起来,近来隐隐明白了离开的契机。而现在,契机已经达成了。当年的明媚少年找到她时,她正站在屋前的山坡上,面对垂垂老矣的战友说道:“我想去看看。”
——看看什么?她没有说完,他已经知道。做了护国公近五十年震慑朝堂五十年的人,只因为这一句轻若无物的话泪流满面:“皇上他……”
“我知道,所以才去看看他。”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将军他……六十年前的时候就……只有你不知道!五十年前你一走了之,将军吐血整整找了你十天十夜哪怕是当年最难打的平廊战役也不曾十天未曾合眼!”年近八十的老人言辞哽咽几近崩溃,却仍旧是要为此生唯一真正钦佩崇敬的主子说一句话,他要是不说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将军一生没有子嗣……五十年,你一走五十年呐!他实在是撑不住啦,临走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仍然是你的名字!苏未,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的心长在哪里!”
苏未挽沉默良久,半晌叹息地道:“走吧,带我去见他一面。明日,只怕就来不及了。”哪怕知道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虚假的人物,她却仍旧为之动容。她数辈子都未曾得遇如此炽热浓烈的感情,只可惜这终究是假的罢了。
她带着一脸茫然的老人直接御空前往帝都皇陵所在地,三千四百里的距离不过是一柱香的世界,衣袖一挥,守陵的人神色如常却对两人视而未见。苏未挽径直走向中央陵寝,老人在陵外放声大笑,却教人分不清是哭是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仙人!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在刻满战争场面的陵壁上,烈烈铁蹄,打头的永远是那一个年轻俊美的将军,身边总跟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瘦削小将。
老人扶着画壁踉跄着走了。苏未挽出来之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也已经走了。”
二十年后,新帝携皇后来皇陵祭拜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本该安息着开国元帝龙体的陵寝棺椁是一具空棺。负责监造皇陵的老护国公已经去世十三年有余,一应相干人等也陆陆续续身亡,这一空棺遂成为千古谜团,对于惊才绝艳终生未娶的传奇大帝真实陵墓所在地的猜测热潮也是持续了数千年之久。
其实那具身体就静静地躺在苏未挽储物手镯的最角落,旁边还有一具面貌温柔的女尸。
苏未挽睁开眼,眼中精芒爆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眼神狠厉,死死盯着前方,却不想被一屋子的白闪闪玉简晃花了眼。
那嶙峋石壁之上,林立的宝物架子近十米高,堆积如山的玉简法宝发出的湛湛金芒差点闪瞎她的大眼!
宝物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