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十分,小李子再次敲响夜九歌的门:“皇上,查到了。”这次他乖觉的没有上前,而是远远的躲在窗边的小案处,要是像上次一样,他这条老命都要交代了。
看他这样子,夜九歌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是询问道:“是谁?”
“司衣司的司衣,西月。”小李子忍不住抬头看了夜九歌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几乎是“唰”地一下就变得铁青。
司衣司负责整个皇宫的衣物,司衣又是整个司衣司的掌权人,若是连司衣都起了这种心思,那宫里能有几人平安?
小李子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豁然想到,难道皇上这么多年几乎无所出是因为这个?
小李子冷汗涔涔,却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得继续说道:“奴才让人暗中查了那些负责续丝棉的和缝锦缎的宫女,发现她们并无异常,都是同吃同住,无一人单独行动。倒是…倒是司衣西月曾请那些宫女喝茶,说是要犒劳大家多日的辛苦。想来,只有这段时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麝香仁藏于棉絮中。”
虽然他不敢说出来,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食君之禄的太监总管,是非常有必要忠君之事的提醒一下皇上的,于是他顶着压力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皇上,奴才还查到,除了这次,西月一共请宫女喝茶四次,第一次是郑嫔晋封郑妃的时候,第二次是溪贵人刚侍寝的时候,第三次是瑶妃得宠的时候,第四次是丽妃刚封妃没多久。这次与其他几次不同的是,云溪宫的彩衣去过司衣司,奴才猜想,她只是被人给利用了。还有兰妃,兰妃她…”
兰妃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但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就非常明显了,毕竟夜九歌刚才也只是想到她会害宫里的主子,却并未想过子嗣的问题。
这会儿一听,他也是听出来了,若不是兰妃一直到生产才说出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恐怕就连这个女儿,他也没有了。
夜九歌这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西月与谁勾结?”那声音中满是要将一切撕毁的怒气。
“太医院林修文,他与西月同是黔西老乡,两人关系颇好,林修文也经常帮衬西月,西月的幕后主使应当是…如妃,如妃曾救过她的命。”说到这里,小李子已经跪了下来,皇上的怒气他承受不起。
果然,夜九歌双目几近淬出冰碴,小李子只感觉屋内的温度骤降,几乎要把他冻僵,是以,他低伏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夜九歌冰冷的声音传来:“赐毒酒,凌迟,乱棍打死!”
小李子心下一惊,明白了皇上这是说的三个人的死法。这时,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斟酌着开口:“皇上,星儿姑娘她…”
夜九歌愣了一下,他是被气糊涂了,星儿白天说要收拾几个人,想来是知道了什么,那就不可能受到伤害了,他就放手让她去折腾吧,大不了让那几个人多活几天。
如妃,李如烟…夜九歌轻蔑一笑,正好没机会处置御史大夫,她这也算是帮了自己。
御史大夫李训,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错处,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是被自己的女儿害了吧。
屋里的冷空气慢慢散了,甚至变得有些温暖,小李子诧异地抬头,恰好看到夜九歌嘴角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小李子从小跟着夜九歌,自然知道这是计谋得逞的笑意,看来除了这几个,还有人要倒霉了。
小李子觉得,这时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让皇上放他赶紧回去睡觉。于是他不得不把自己屡试不爽的挡箭牌搬出来:“皇上,早点歇着吧,您可是答应星儿姑娘,明儿个一早带她出宫去买乐器的。”
听到凌星的话题,夜九歌只觉心头暖洋洋的,低头睨了小李子一眼:“你倒是聪明,下去吧。”小李子如释重负,赶紧告退。
她知道那小女人是又发闷了,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想要跑到宫外去买乐器,宫里什么样的好乐器没有。
忽然有些想她了,这几日她跟他约法三章,三日才让他去她宫里一次,还说什么要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
夜九歌自己熄了灯,躺在沉香木的床榻上,低低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