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种满了白玉兰树，虽然是时历十一月中（阴历），怀府的白玉兰树仍旧枝繁叶茂，有些枝头上甚至开出了零星的白玉兰花，空中弥漫着清香。
李络看着站在白玉兰树下的怀羽莺。
怀羽莺静静地抬头看着绿叶中的那一点点白。
李络弯起嘴瓣，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每天都这样的陪着她。
一阵风吹过，怀羽莺打了一个颤抖。今年的冬天真是折腾啊。
李络把自己的黑色披风解了下来，轻轻地披在怀羽莺的肩膀上。看来今年冬天，他要多备几件披风才可以了。
本来还有点寒冷的怀羽莺感受到一阵温暖，她带着点惊讶地抬头看着李络。目光从李络的嘴唇挪到鼻子上，从鼻子挪到……他那英挺的眉毛上，自然忽略了他那温柔而明亮的眼睛。
那眼睛，白的白，褐的褐。从前她觉得眼眸要黑色才好看，从来不曾觉得淡淡的褐色眼眸可以如此的温柔而清澈。
“进去吧。”怀羽莺看着李络的肩膀，他把披风给她了，一定会冷的。顺便她把上次在三王爷府里，他送她的披风拿出来，一同还给他。
“再等一下吧。”李络抿嘴唇浅笑道。小莺儿喜欢看这美景，就多呆一会儿吧。对他来说，每一刻都是如此的贪奢。
“哦。”怀羽莺回应道，既然他喜欢看，那就看吧。
“既然你不喜欢桃桃姑娘，为什么要找她呢？”过了一会儿，怀羽莺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只是她努力保持着镇静，以平淡自然的语气问道。
李络心一紧，报应啊！果然，她还是过不去，终于是问出口了。
他看着怀羽莺，但是怀羽莺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树上的玉兰花，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破绽，看不出是讨厌还是无所谓。只是，她这样的问，更介意的人，其实是他。
他从前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如果知道有这一天，她会有一天会问他这个问题，或者他就不会去怡红坊了。或者他就会想过别的办法了。
怀羽莺静静地看着头上的白玉兰花，注意力却到了耳朵上。其实她还是会介意的。从前她也知道他“混账”，但是那时候她和他不熟，可以一笑而过。
只是，事实可以改变的吗？大多的皇室贵子，都是多情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三妻四妾，更不是什么稀事。
李络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继续骗她。
李络的沉默让怀羽莺也沉默了。她静默地把肩上的披风取了下来，仔细地叠好，然后放在李络的怀里。
“保重了。如果顺利的，三年后在你的后宫再见。”怀羽莺看着李络的衣襟说道，这一刻，她连他的眼睛都无法直视了。她怕自己会一个不小心就哭了出来。怀羽莺说完以后，然后便转身要离开了。
李络看着落寞的怀羽莺，她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得体吗？想到她说的再见和三年后再会，再想到她刚才坦诚相对地告诉他，怀家的兵力。如果这一刻他看着她离去了，是不是她就会永远离开他？
然后三年以后找一个好理由，好机会把他“休”了？然后归隐山林？
想到这里，李络一阵心急，他一把拉着怀羽莺的手，急急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对桃桃有意思的。”
怀羽莺停了下来，背对着李络，继续沉默着。
“我只是想借她来演一场戏而已。”李络继续解释道，话语里带着哀求。他就是不想她会误会，即使让她都知道了，也在所不惜。反正她就是他的妻了，不是吗？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对的。
怀羽莺忽然回头看着李络，皱着眉头，嘟着嘴巴，很不满的看着李络，生气的娇嗔道：“但是你不是还搂着她吗？你亲了她了吗？”
李络呆呆地看着怀羽莺，她说了什么？亲？
李络把头赶紧摇了摇，仿佛是一个拨浪鼓一样。他就是搂了几次而已。虽然有时候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真没有？”怀羽莺继续追问道。她的样子告诉李络，其实她真的很介意。
李络笑了笑，这小丫头还挺可爱的。他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的心情放松了点。
“那你还去吗？”怀羽莺看着李络再追问道，只差没有叉起腰来。一副悍妻的样子。
李络笑了出来，乖乖的摇了摇头。她这个样子，他哪里敢在外面流连？
“那就好。”怀羽莺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思绪又放回到白玉兰树上。
嗯，今年的白兰花真好，正是时候。冬月兰花正芳香，纵无燕啼亦风光。
李络看着怀羽莺满足的小脸蛋，捡起来地上的小石头，对着树上的花柄打去，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玉兰花便落到了李络的手掌心。李络把白玉兰花轻轻地插在怀羽莺的发髻上。
怀羽莺诧异地看着李络，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孩子给她插花呢。“谢谢。”怀羽莺笑着说道。
李络把披风又围在怀羽莺的肩上，然后才摸了摸她头，对她说：“我先走了。待太久，也不好。你保重，我有空再来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