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一身淡青色衣袍,极为儒雅的模样。若说二皇子祁曜是温润如玉,那云淮就好似云间野鹤,超凡脱俗的气势缭绕在他周身。一点也看不出来像是掌握一整个州郡生杀大权的异姓王。
贴身侍卫抱拳跪在地上:“梁王殿下现在抽身乏术,殿下说待他有空会来寻王爷。”
云淮听后轻轻笑了,负手站在窗前拿一竿细长镀金杆逗弄着架子上的画眉鸟:“罢了,他寻了三天三夜才找回来的人,应当很是重要。”
侍卫跟了云淮多年,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云淮一眼:“王爷不生气?”
云淮取了点鸟食喂给画眉:“生气?殿下有了软肋,我们该高兴才是。”
侍卫似懂非懂的低了低头行礼告退了。
侍卫走后,云淮收起清润笑意,眼里一派莫测。他白皙剔透的指尖轻抚着画眉的头,像是在对画眉鸟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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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福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好像经常被什么人疼惜的抱在怀里。她稍微清醒的时候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她看着那个人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话,还没等她分辨清楚,就又睡过去。
意识模糊的时候听见有人说:“小姐这是不慎感染风寒,身上多处淤青红肿倒是没有问题,多调养几日就好了。这几日切忌不可贪凉…”
等她真正的清醒过来,已经是不知道几日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的眼睛挪到窗棂上,微光正透过窗纸暖阳四溢的漏进房间里。房间的一应措施都十分雅致,她手指微微一动,便惊醒了趴在床边休息的人。
“醒了?”夏侯温刚睁开眼的时候只有一瞬的迷茫,便迅速恢复了往常淡漠的眉眼:“喝点水好不好?”
他说着,就想要扶花小福坐起来靠在他肩上。
然花小福抬手就想要给他一巴掌,奈何将将醒来四肢乏力,那用足了力气挥过去的一巴掌,打在夏侯温的脸上竟是软绵绵的一掌。夏侯温也不闪避,生生受了她这一巴掌。
叶辛本要入门传话,在门口瞧见这一幕慌忙又躬身退了出去。
花小福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浑身颤着掉眼泪:“你怎么忍心这么做,那七个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平常与你称兄道弟的人。小米平日跟在你身后叫你张大哥,在你被其他兵营欺负的时候他站出来帮你!田大佛自己不吃饭也要将馒头给你,这样的人们,你怎么忍心。夏侯温,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夏侯温终于卸掉了人皮面具,他此刻的神情比以往花小福所见到的每一次都更要漠然:“你发寒症发了几天,还是不要动怒,我先出去找人给你煎药,你再休息一会。”
他说着理了理衣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小福在他身后直气的要再次昏厥过去,直到乔坤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福姑娘,属下可以进来吗?”
“进来!”花小福甚没好气的说。
乔坤将药膏放在桌上:“这是殿下吩咐属下给您带来的。”
花小福看了装着药膏的瓶身一眼:“丢出去,我不想用!”
乔坤满脸为难:“这可不行啊,您跟着参军一个月下来,浑身都是伤口,好几处都红肿发炎了,您自己都不知道啊?您是没看见殿下给你上药时心疼的样子,属下觉得他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花小福斜他一眼:“你有什么想说的快说。”
乔坤靠近几步,苦口婆心道:“其实福姑娘,您也不能怪殿下,这上位者就是有许多不得以的时候。殿下的计划里,若真为私情左右,那他也不是殿下了。”
花小福听后不表态,只抱臂冷冷的看着乔坤。
乔坤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又道:“这么跟您说罢,楚国现在掌权的是太子夏侯殷,他行事武断嗜好暴戾,纵容手底下的人受贿买官不说,还经常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用来讨楚王的欢心。二皇子夏侯玉阴险毒辣,总爱钻研些刑罚和折磨人的法子。这俩人一个暴戾一个伪善,无论是哪一个继承楚国王位,这对楚国的百姓们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惨剧。梁王殿下若要救千万楚国百姓,是定要有人牺牲的。您……明白吗?”
花小福闭了闭眼:“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乔坤一愣,支吾着说不出话。
花小福看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乔坤还想说什么,见花小福已经躺下了,也不好再打扰,只抱拳告退。
走到外间看见叶辛靠在廊下,便上前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福姑娘自己能不能理解我就不知道了。”
叶辛往里头看了一眼,面容依旧冷峻:“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他说完,颇为嫌弃的看了乔坤一眼:“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把事做好了。”
叶辛往前走去,乔坤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理论:“冰块脸你给我说清楚!是你拜托我去的你怎么这么说我,哎你站住!等等我啊……”
乔坤走后的房间内,花小福再一次睁开双眼,她侧躺着看着桌子上的药膏,闭上眼田大佛和小米他们死前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浮现,最终她重重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