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大家都起来了罢!”
有了这句话,被忽视跪在地上良久的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再次磕头:“谢大人,老鸨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真真堪比皇帝排场,却无人有一丝一毫的不满,诚恳到了极点。
西凉月心中已是翻涌起惊涛骇浪,这样恐怖的男人,看来她必须得远离。
“呜……”被击飞的西凉婉儿,如今正痛苦地哀嚎,她仿佛极为惧怕黎卿寻,竟然死死咬住唇,将痛呼全咽进喉咙,全身不停地哆嗦着,面上溢满了惊恐。
她昨日被鞭打的伤再次裂开,鲜血已经将那套华丽的青衣浸湿,身下流淌出大量的浓稠血迹。
浑身是血的西凉婉儿看着极为骇人,却无人敢求情半句。
连应氏,她那一贯柔美的脸,已经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不敢替女儿求情半句,深深俯下身,跪在地上极为恭敬叩首:“大人息怒,是妾身教导无方,才使得女儿们冒犯了大人,妾身在这里,向大人赔罪,还望大人息怒……”
说罢,她以头触地,态度极其卑微与惶恐。
西凉月听到这句话,差点气得直接扇应氏一巴掌,什么叫女儿们!这个应氏当真是不忘将她也拉下水!她可真是太小瞧这个老太婆了!
同时,她心里对黎卿寻的认知再次上升。要知道,书里虽然写的是应氏温柔贤惠,但是因为身世显赫,父亲是位高权重的丞相,所以应氏母女俩在上京都是横着走的。
可是如今这母女俩竟然这般畏惧黎卿寻,可见此人的背景不一般。
西凉月只知道黎卿寻是个极为古怪之人,脾气琢磨不定,性情亦正亦邪,以杀人为乐趣,性子极为肆意妄为。
即使书中对他的描写只有几句,甚至真人从来没有在文中出现过,可是,根据众人的反应来看,这个男人,是真的不能招惹。
想到此,西凉月对这个黎卿寻的危机感愈发浓烈。
“哦。”黎卿寻听了,不咸不淡地直起身子,慵懒得仿佛是只收敛了尖锐犬牙的大型野兽,极为漫不经心道:“既然这位大妈都承认错了,爷若是放过了你们,那就是爷的不是了,来人呐,将这些个碍眼的人拖下去喂狗罢……”
他声音轻柔幽冷,带着高高在上的狂妄肆意,神情极其冷酷。
西凉月心中已经将应氏骂了千百遍,但听到黎卿寻叫应氏为的“大妈”的时候,虽然声音依旧是透着彻骨的寒意,可她却不由下意识抬头。
她这一抬头,瞳孔再次紧缩,这次,她是完全看清了这位老鸨大人的全部面目。
他就站在一半阴影,一半烈日下的院门边,那根根睫羽清晰又浓密,屋檐的阴暗将他大而妖异的眼睛遮住,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任何情绪。
他那长及脚裸的乌黑光泽墨发,没有着任何发冠,全披散开来,将那张超越性别的瑰丽面容掩了一大半。
最刺目的是他那一身华丽的血红衣袍——全身上下一片血红,上面用了金丝绣着大朵残破的曼珠沙华,凌乱而华丽的花朵在烈日照射下闪闪发光,耀眼的光芒几乎晃花了西凉月的眼!
可,她的视线,却是不受控制地移到,他那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上……
血袍原本是交颈领口,是将整个脖颈捂得严严实实的,可如今领口被他扯得大开,精致的锁骨就这么暴露空中……
这样衣冠/不/整,不修边幅又浪/荡的模样,却因他周身可怖的气场,变得十分矛盾。
这两种诡异又阴森的美,竟被他完美地揉捏在一起,那特殊又道不明的气息愈发诡谲得让人心猿意马……
然而,绝世美人立与灼灼烈日之下,本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美人画,可压抑的空气,却让人仿佛置身与伸手不见五指的幽幽阴森炼狱,西凉月的心底瞬间窜出了一股寒意与恐惧。
得到命令,一群不知何处钻出的全身笼罩黑布中,无任何一丝人气的黑衣人,麻木地提起应氏母女以及西凉月……
“大人且慢!”匆匆赶来的西凉阳顾不得满身风尘,立马跪下:“不知大人光临,本国公有失远迎,只是不知夫人与小姐们得罪了大人什么,竟让大人如此动怒?”
西凉阳用了整整一晚来处理政务,好不容易处理完成,快马加鞭赶来,却不成想刚进城门就得到黎卿寻在国公府的消息。
这位爷可是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出现就会搅得上京天翻地覆,且还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如今突然出现在国公府,今个儿又是月儿的及笄礼,西凉阳不由担心。
他立马舍弃了马匹运功赶来,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看到女儿不知死活被拖着,又看到夫人与月儿也被扣押着,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