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上课呢,”丝子看了一眼手表,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建议道:“早上我们俩折腾了这么久,不如先去吃个饭吧,反正这事当面一讲就说清楚了。”
他有些忐忑的牵起智美的手,那冰凉的触感差点使他原形毕露,这是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汗水从袖口滴到手臂上,手心里也全是汗。
“还好找到你了,我真怕你就这样消失不见,吓死我了。”丝子一边抱怨,一边快速的转动大脑,要如何用第二个谎话来掩盖第一个谎话,额头上密集的汗珠串联再一起跌落下来。
得找个机会先和尤莉亚串一下口供,不行,尤莉亚是好骗,万一智美直接问“你和他在交往嘛?”这种问题就直接认栽了。要怎么和尤莉亚交代?说智美是看出了我们正在交往打算曝光全班?也不能啊,她肯定不是那种女人。尤莉亚虽然傻,但也不蠢啊,再说曝光也没什么力度可言。
怎么能让在尤莉亚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问题?还在想如何全身而退的丝子已经行至校门口了。而且被牵着走在后面的智美默不作声,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要怎么跟她解释呢?况且她也没理由不在被别人盘问的情况下反问一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但只要交谈中出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么那次交谈绝大多数情况会直接结束,双方会各自心中默默问候对方家人后走开。当然,还有一小部分情况则是迅速演化成口角,并开诚布公的问候对方家人,甚至演变成打架斗殴。而如果让智美见到了尤莉亚,那矛盾冲突显然会再上升一个档次,因为这既会关联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会带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么其下场丝子自然预料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拉面馆,强烈的危机感让他颤栗起来,连膀胱都明显感觉到尿意。他猛然发现从学校走到拉面馆一句话也没有说,智美也一句话都没有问,他有些不敢回头看她。难道那些声称是追求婚外精神刺激人原来指的是这个?他眼观鼻鼻观心,说话也有点打颤:“那……就这一家吧?”
这世间安得两全法,丝子冥思苦想了许久终是不得良策,悻悻地拉着智美落座。这时候再不联系尤莉亚就没机会了,他指着脸上的汗水,勉强笑道:“我身上都是汗,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怎么办,要怎么办?他几乎要抓狂了,他通过镜面反射确定了智美没有跟过来后快速进了厕所。要冷静,他双手握拳贴在头上用力按着太阳穴。
干!他一拳捶在墙上,实心的墙体纹丝不动,也没有半点声音。他解开衣扣,大口大口呼吸着厕所略带腥骚的空气,胸闷总算有所缓解下来。他抚着胸口,再次陷入思考。
两个人见面几乎是不可能不被揭穿的,如果真的把尤莉亚叫来,那肯定会出事。丝子回想起钢琴房中刀那次,突然一阵恶寒,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们见面。他眼角一抽,想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难怪智美要找尤莉亚当面详谈,她手里有刀……
她是不是没有被我骗到,然后让我把尤莉亚约出来后杀了她。此时正是人间七月,而丝子却如坠冰窟。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把尤莉亚约出来。他快步的来回转圈,如果不叫出来基本就等于承认了其关系了,他越走越快,生病,失踪,失联,他脑海里快速了闪过了几个词汇,但被他一一排除。
他瞥了一眼任务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他像是下了决心,拿出手机拨通了尤莉亚的号码。一个事发后始终压在心底,被当做下下策来对应的想法,再众多方案皆无用后还是被摆在了他的眼前。
先断绝和尤莉亚的关系,等应付过去后再拾起这段感情——尤莉亚比智美好骗多了。
“喂?哪位?”话筒的那头虽然语气是疑问句,但是已经笑出了声。
“是我,丝子。”我一边说一边组织发言,“我就是……那个,”他挠着湿漉漉的头发,把头抵在墙壁上。
“嗯?怎么了?没事,你说,噢,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还好,就是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来自冰凉墙壁的刺激让他好受些,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大概……半个月吧,怎么了。哎,时间过的好快,明明过了十五天了。马上要放假了,噢,对了,海之日我们一起逛街吧,怎么样。”
“尤莉亚,我们……”丝子可以想象到尤莉亚现在蹦蹦跳跳的样子,“分手”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嗯?怎么?你说嘛。噢,你中午回不回来,我怕你手弄伤了不方便,特意多做了一份便当。”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不会……你中午不来了吧?”
丝子低头看着手指甲,惊讶的发现十五天来一点都没有长,不会这个世界里没有指甲剪吧?他平静的凝视了手指许久,终于开口了:“没什么,跟你开玩笑呢,中午见。”
他挂了电话,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手机,随后抹了抹眼睛,伸了个懒腰。既然是和智美的事情,那还是别牵扯到尤莉亚吧。他又瞄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四分钟了,他进了一个便池,抽了些纸巾快速擦干汗水,打理了一下发型和装束后回到了餐桌。
“怎么样了?”智美低头吃着面,看不出喜悲,丝子走过来她也没有抬头,就这么专心致志的吃着面。
热气腾腾的面汤散发出一股猪骨臭味,腾到他鼻子里让他险些吐出来。一早到现在他滴水未进,他有些疲倦的挪开面碗,双手撑在桌面上,沙哑的说:“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我们俩解决吧。”
“没关系?那你不把她叫来和我说清楚?”智美惊讶的抬起头,有些不明白丝子的脑回路。
“对,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直接问我吧。”
“问你?你这是怎么想的?”智美也把面端到一旁,双手扶了一下凳子,看姿势像是翘起了二郎腿,她讥讽道:“那你准备和我谈什么?你这样是准备和我复合?”
面对智美的揶揄,丝子无言以对,低下头又怕她说态度敷衍,只好硬着头皮缩着脖子看着她。
“瞧你这样子啊,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怒火中烧的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冷冷的说:“既然你自己不决定,那我来帮你做。”
“啧,别,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丝子一下子也来了火气,拍案而起伸手抢那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