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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深了,凄寒的月光,给空无一人的街道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偶有几声寒鸦悲鸣荡过月影。

一道黑影缓缓行进着,凭着月光依稀可以辨出那人——洛燚。

他穿过街道,来到郊外,四下环顾,确认无人跟随后,便双手结印调动灵力,打开面前隐藏着的结界走了进去,随着身影没入黑暗,结界大门泛着幽光闭合殆尽。

大门之后似是一片虚空,脚下轻飘得如踏鸿毛。在此间行进,若无门内独创心法指引,其结果终难逃困死而已。

走了许久,洛燚停下脚步,调动灵力,飞速结出手印,旋即于左侧打开了一道极难以肉眼察觉的门结界。见状,洛燚轻挥衣袂转身步入。

眼前之景豁然开朗。

一座奇特的建筑呈现眼前,上有额匾,书曰:魂冥殿。对洛燚而言,这些都再熟悉不过了。

进入大殿,两排侍从皆施礼跪迎:“恭迎少主!”洛燚并未理会,径直走入内殿。一进内殿,四下幽暗了许多,正前方挂有一幅巨大而又奇特的画,像人,像兽,又像物。画的两旁,立有两根灯柱,上端不断燃烧着不灭的蓝色冥火,用以照明。画的正下方,便是殿主。此时的他负手而立,对身后之人无动于衷。

“义父,事情已然办妥,明日便动身。”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七大元素已现四种,据灵冥图标记,岩甲在荒石村,末音在柳阴庄,你顺着去蓬莱的路走,都能遇到。而后,定要不惜一切手段让他们同你们一道。”

“义父……我们所做的,都是对的吗?”

殿主一愣,道:“你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六界的安定。”“可,为了这所谓的六界安定,就定先要六界一片混乱吗?”

“住口!”殿主突然大怒,却又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大殿之中一片沉静,气氛压抑得使人几乎不能呼吸。许久,洛燚又缓缓开口:“近日,总会梦到那个影子,义父,她究竟是何人?为何,感觉如此亲切?”又是一阵沉默。殿主开口道:“待你寻得悔剑,便可解除你灵魂上的封印,到时,一切都自会知晓。”“可那悔剑,我已整整寻了五年,它究竟在何处?”“这悔剑本来就是你命运之剑,是你的,终究落不到别人手中。放心,灵冥图已做出指示,十日之后,赶到凤崖山庄,悔剑自会出世!”闻言,洛燚眼中闪着光。这十几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事情,终于要了结了吗?

第二日,齐王带着大队人马,以最隆重的仪式,送走了众人。蓬莱之旅,自今日起,正式开始……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安阳公主早就耐不住了性子,一出齐国,就蹦哒在众人周围,满脸天真的笑容,嘴里还大声哼着一支不成调子的小曲儿。

一路上有安阳公主在,倒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一行人连赶了八九天的路,在一座山中。发现了一座山庄,望着那“凤崖山庄”四个大字,洛燚心中惊喜不已。望着即将暗下的天空,他立即提议进入山庄借住一晚。对于他的意见,众人向来是会听的,于是纷纷表示同意。

洛燚上前敲门,许久,沉重的大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身着碧色衣裙的丫鬟,她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众人。“这位姑娘,我们几人欲去蓬莱,路途上不见几户人家,眼见天色已晚,望借贵庄休息一晚,明日便走,还望行个方便。”洛燚上前解释道。

“诸位……”小侍女似是迟疑了一阵,又陪笑道:“诸位来的真不巧,这几日我家主子身体抱恙不便接客,不如……另寻他处?”

南宫朔雪上前施了一礼:“劳烦姑娘行个方便,天色已晚,我们众人实有诸多不便。仅一晚而已,并不多叨扰。”

“不好意思,本庄今日实有困难,不便留人。”

南宫朔雪又施礼相求,奈何侍女坚决不肯,说着竟要关门送客。谁知宁苍骊突然上前,一把撑住大门,侍女哪有他气力大?几番下来也未曾闭得分毫。

姑娘脸颊微红,怒意被其收敛的很好:“这位少侠,莫不是要强抢民宅?”

宁苍骊笑得倒是豪迈:“哪里哪里,只是这偌大的山中,宁某行了许久也鲜见人烟,谁知如今此处竟建有一座山庄,不由好奇,想进去讨杯酒水。可姑娘却拒绝再三,宁某心想怕不是贵庄出了什么妖孽?姑娘莫怕,待宁某进去查探一番。”

说着就要往里冲,侍女赶忙阻拦,南宫朔雪也上前拉住:“前辈!”

“你这人……”侍女十分不快,今天这一路人看来不会善罢甘休了,“你们等等,我去通报一下。”

“有劳姑娘。”洛燚见状也不顾宁苍骊的无理,赶忙施礼。

“诶我说你们拉我干嘛,我进去捉妖怎么了?”

“前辈还是客气些好。”墨纤羽整了整南宫朔雪的衣襟,转头道。

“我这这么客气,哪里不对了?”他是打算无赖到底了。

南宫朔雪反而笑道:“说起来也多亏前辈这么一闹,不然那侍女也不会进庄通报了。”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众人皆是十分无奈……

不一会,门又被打开,那丫鬟请众人进去,众人心中大喜,便跟着她进去了。“诸位来得不巧,我家小姐自幼体弱,近日又得了风寒,实在不便见客,还望诸位多多包含。”丫鬟一边带路一边解释。”

“姑娘客气了,我们只是暂住一晚,又怎敢打扰贵人。”洛燚表示理解。“那什么,刚刚是宁某冲动,得罪得罪啊。”侍女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这庄园之中,诸位只随意便好,不必拘于礼数。”

南宫朔雪环视四周细细打量,目光流转几番却于北面凝滞,双瞳之中似泛着幽光。

这山庄看似平淡无奇,但在他眼中却另有玄机。就如……这坐落于北方的高楼……

宁苍骊瞥了一眼南宫朔雪,忽的笑道:“呦,好气派的高楼,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闻言,侍女脸色有些难看。“那凰罦阁是我家小姐的闺阁。”

“凰罦,好名字好名字!”

“诸位,这边走。”

说着,便进入了正厅。众人纷纷入坐,侍女依次给他们沏茶。毕之,又说:“我叫莫离,诸位唤我离儿便可。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小姐身体不适,叮嘱我定要好生待客。晚饭一会儿便好,烦劳诸位稍等。”

“如此大的山庄想来定然有不少美酒。”宁苍骊语气中带着些许急迫。

“酒水自是少不了,诸位在此稍后,奴婢去酒窖取些出来。”说罢,便施礼告退。

闻得脚步声远去,南宫朔雪戏言:“这山庄布局倒也是十分有趣。”“何出此言?”“就如……棋盘一般。”闻言,众人皆是一惊。洛燚笑了笑,道:“看来,莫离口中的小姐,也是位风雅的才女啊。”墨纤羽看了看他,说:“我们不过是从门外进来,你便知晓这山庄的布局了?”洛燚笑道:“朔雪可是有冥炎之瞳的啊。看清楚整个山庄,也不足为奇。”谈笑间,饭菜已准备完毕。吃过饭后,天尚未黑,众人并未散开,在这庄园中散步。南宫朔雪和墨纤羽自然是走在一起,安阳公主本想跟着他们,却被洛燚拉走,宁苍骊喝的酩酊大醉,钟凌霄便只好将其扶回房间。

“朔雪,蓬莱,还有多远?”墨纤羽挽着南宫朔雪的手臂,问道。

“照现在看来,应还有一月长短。纤羽,到达蓬莱之后,我们便成亲,然后生一堆的孩子。”南宫朔雪望着墨纤羽,笑着说。

听得墨纤羽脸颊绯红,轻声道:“生那么多啊……”

“哈,纤羽莫不是害羞了?。”

“……”

二人忽然停下脚步,眼前有一道院门,顶部书曰:凰罦阁。洛燚拉着安阳公主也站在门前。

“洛大哥?你们也在这?”

闻言,洛燚一惊,回头笑着回道:“是……是啊。”安阳公主见到二人,立刻扑了上去,生气地说:“哼,你们别想丢下我!”墨纤羽把她拉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是是是,我们不会丢下你的。”洛燚对着南宫朔雪道:“朔雪,感觉到了吗?这里面,有一个异常强大的灵阵。”南宫朔雪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洛燚又道:“怎么,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用冥炎之瞳看一看。”

“这……姑娘家的闺房……我贸然察看,恐有不妥吧。”

“啊……对,呵,一时心急,我竟给忘了……”洛燚笑得有些难看,沉默了一阵,又道,“天色已晚,我便回房了。你们也早些歇下吧,明天还要赶路……”说完,一溜烟地走开了。

待他走远,墨纤羽道:“洛大哥,有些奇怪啊。”南宫朔雪微微点头,道:“洛燚他会布阵,对灵阵自是比常人敏感许多,他这么大反应,想来,这凰罦阁中的灵阵,也非凡物。”

说话间,一旁的安阳公主也连打了几个哈欠,面露倦色,冲着墨纤羽道:“纤羽姐姐我们回去吧,我好困啊。”望着她这般模样,二人只好匆匆告别,各自回房。

洛燚房中。在其布下隔音结界后,便拿出拟像镜,放于桌上,向其中注入一道灵力。不一会儿,上面便显现出了魂冥殿主的影像。

“义父,”洛燚开口,“我寻了几番,感知那凰罦阁之中有一大阵,实在可疑,莫非悔剑便被封于阵中?”

“你急什么,越是心急越是大意,为了我们的大计,你必须处处小心谨慎。”殿主顿了顿,“灵冥图已作出指示,今夜子时一过,悔剑必然重现天日。到时,你伺机而

动便是。”

洛燚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只是,悔剑为何会落在此处?”

“待你得之,你想知道的,都会明了。”

看来,还是要等啊……为这真相,他已经足足等了五年。一切,都在今夜子时……深夜酉时,见众人纷纷睡下,莫离轻手轻脚地走进凰罦阁。将灵力聚于手心,轻轻一挥,木门便缓缓开启。穿过长长的过道,又来到了一扇门前,同样轻轻挥手,打开大门,这才进入凰罦阁内阁。

这是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在中心,有一丈余宽的火坑,里面燃着熊熊的蓝色火焰,正不断煅烧着一把长剑。剑身刻着白色的符号,剑锋亦为白色,剑柄为蓝色,剑末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珠。火坑周围布着一道封印,错杂的纹路相互连接着。火坑不远处,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双手结印,盘坐在地上。细察其面容,竟是,吴锦馨!

“小姐。”莫离走近,看了看火坑之中的剑,上面灵力愈来愈强,“小姐这时候还让外人住进来?”

吴锦馨双目紧闭,脸色有些难看,缓缓开口道:“他们不过是路人。在这荒郊野岭,只有我们这里能暂住歇脚,能帮则帮一把。”“小姐总是这么好心。”莫离见一旁的香炉上飘出的烟越来越淡,便走过去,添上些许沉水。不一会儿,袅袅薄烟徐徐上升。“这么多年来,真是为难小姐了。其实当年小姐你向那些老家伙低下头,认下错,便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了。”

“我没错,何来认错之说?”“唉。”莫离轻叹一声,“小姐总是这样。只是,为了那个男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爱,本来就没什么值与不值。为了保全自己心爱之人,就算万劫不复,又有何妨?”吴锦馨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道,“离儿,当你真正找到自己心之所属,自会明白的。”

悔剑突然一震,放出一股灵力,向四周扩散,吴锦馨连忙结下最后一道印,完善大阵。毕后,孱弱的身子竟向一旁微微一斜,莫离赶紧扶住她,看了看火坑中的长剑,她皱起眉,问:“小姐,这封印似有些不起作用了,该怎么办啊?”

“呵,”吴锦馨双唇惨白,微微一笑,说:“自我领罚至此的那时起便料到会有今日了。那些人,无非是想置我于死地。让我在此守着悔剑,却不给我足够的大阵。悔剑一旦破阵,他们便会立即率人前来问罪,到那时……”吴锦馨无力地笑着,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脸颊。“小姐……就算是死,离儿也会追随于你的……”想到吴锦馨这些年来所受的苦,莫离也终是哭了起来。

“离儿,”吴锦馨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吃力地挤出一抹微笑,道:“你有你的路要走。若我真的不在了,你也定要好好活着。”莫离摇着头,哭着说道:“不,不会的,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好了离儿,别哭了。我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闻言,莫离擦干眼泪,起身缓缓退下。

“剑枭,看来今生,再也不能见你一面了……”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孤傲凄凉的影子。她伸出纤纤玉手想要抓住他,但一转眼,都化为虚无……

“剑枭……我……真的……好想你……”头越发昏沉,终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眼角,含着晶莹的泪珠。

悔剑又放出一波灵力,震得香炉的残烟愈发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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