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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数姻缘

远处,只在深黑深黑的深处,有一点微微的光亮。

世界太寂静了,耳边,是冰雪融化,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空气好稀薄。

头痛欲裂。

树夏猛地坐起身,酩酊大醉后,脑袋晕沉沉的,像被梦魇紧紧缠住,竟是睡了一天一夜。

身旁,蜷着一个男子,趴在床边,已经睡着。

她低头细细看石墨予,怎么总是他守护着自己?白日里怎么看都是一个坏公子哥,这会儿看来,却还顺眼。他鼻梁直而挺,嘴唇微薄。他轻轻耸了耸肩膀,树夏赶紧躺下装睡。过了一会儿,他似又睡沉了些,树夏这才偷偷睁眼继续瞧他。她离他的脸好近,好近,呼吸的气息都能碰在一起。

见鬼,他怎么可以睡这么久。树夏在床上躺着,无聊得发慌。

“爹,娘……”忽然,石墨予动了动嘴,小声呢喃。石墨予的神色从平静渐渐转为痛苦,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经历极其恐怖的事情,他身体发抖,轻轻摇头,摇头,紧接着大喊一声:“不要啊!不要!!”

树夏吓得往后缩。石墨予仍是挣扎状,身体剧烈抖动,他身上、脸上冒出大颗汗珠,他的语气从愤怒转为颓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

“石墨予,石墨予!”树夏只想赶快把他从噩梦中喊醒。

石墨予猛地睁开眼,他的眼神是树夏从未见过的,无助、冰冷、警惕、寒冷……

树夏被他陌生的样子吓得坐了起来,石墨予一愣,他抬手擦额上的汗水,嘴角勾起笑:“不好意思,噩梦,吓到你了吧?”他撑着床站起身:“我,我去洗把脸醒醒神。”说完,转身便退出了屋子。

树夏爬了起来,自己喝成那样又疯又傻,浑身酒气更是难闻得要死,为什么丑样子都被石墨予瞧见了?她偷偷溜出房门,这才发现自己身在河岸边的一处客栈楼上,她喊了店小二打来热水,浸洗了身体和头发,这才觉着自己稍微不那么别扭了。她披着湿润的长发,在屋里来来回回走着,这发型不能出门见人啊,可这石墨予还不弄点吃的来,都快饿疯了!

她走到侧窗处,探出身子瞧,石墨予站在栏杆处,面朝北方,静如雕像。

他身体仍是笔挺,却没了素日的骄傲气,分明是落寞的。

这背影让她想到一个人,她心里一窒。

发梢上的水珠啪地打在窗棂上,那声音,好像眼泪落下的声音。

她轻轻打开门,朝着他走过去。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以为那个人是十三。不,他不可能是十三,十三,是爱起来会疼的人啊。

“石墨予——”她大喇喇走到他身边,拍他肩膀。

男子没有立刻反应,他背朝着她,面前,是横亘而过的黄色的河流。听说,这一段河流,表面平静,下面却藏着漩涡和湍急的暗流,教人防不胜防。很多船只行到这里被卷得无影无踪,孩子们更是被家长勒令,千万不能在此戏水。

此处是多少人的断魂处。因此,当地人忌讳,不愿在此聚居,然而此处身为河道的必经之处,异乡的小生意人来此建了客栈。谁能想到,从这门前的楼梯走去不远,便是繁华的烟花之地,也正因为此,客栈里,从不缺来往过客。

他转身过来:“大小姐,你该不会是饿了吧?”痞痞的样子又带着阳光:“老是伺候你,你什么时候伺候伺候我?”他伸手引路:“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他步子很大,树夏一溜儿小跑跟在后面。这个石墨予,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她喊石墨予慢点走,大腿边一个小东西似乎一下一下随着步伐撞着她。她低头一看,那竟是自己当时抵给酒肆老板的坠子。

不知何时,石墨予又把坠子赎了出来,不动声色还给了她。没想到,他竟有这份心思,树夏有点内疚。

石墨予点的都是大鱼大肉的,他吃得倒是带劲,可树夏只安静地在喝素粥。石墨予自斟自饮,树夏默默伸出手想捞个杯子,石墨予一把挡开了。

“干嘛啊?”

“不准喝,你还嫌那天不够丢人?”

“凭什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哦,说到这个,你那天凭什么打我?”想起他竟给了自己一巴掌,树夏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你那个样子,可气,可恨。”石墨予又是熟悉的样子,痞痞地挑着眉。

“你是我什么人,就算我可气,可恨,也轮不到你打我!”

“严格说来,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石墨予看树夏要打她,敏捷地闪开,“我还没说完呢,我这个门,你不必过。”

这话没由来却让树夏心里一堵。她噌地站起来,拔脚就走。石墨予甩了饭钱在桌上,追着她:“我说你怎么了,能不能好好吃饭哪?姑娘家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树夏越走越快:“什么叫‘不必’过你的门?我有那么讨厌吗?是不是没有人会喜欢我,连你也来嘲笑我?”

“树夏……”这一声,带着妥协。

树夏却更激动了:“你不要再说了,你就是一个浪子,他呢?他是更浪的浪子,谁会在乎我,你们都是来和我开玩笑的吗,打打招呼认识一下就走的吗?”

“树夏!”这一声,语气也急了。

她仍走得飞快,他抓住她的手,把她身子板过来。

四目对视。

他这一眼看得好深,树夏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

“听我说。”他一字一顿:“我已经通知你哥哥了,我会把你送回去。以后,你就别出府了,好好的。”

走水路回去,其实耗时不久。树夏跟着石墨予上船的时候,那船家鞠躬,抬头,彼此怔了一下。

这船夫,不就是前日那位?

石墨予已掀了帘子坐进船舱里。

“石墨予,那天船舱里的,是不是你?”

“……”

“太过分了,你在里面坐着可舒服了,我在外面淋雨呢。”

石墨予一把拉她进了船舱,将她按在座位上:“那把伞是我让船家给你的,不然……”

“不然怎样?”

“本来,你连船都没得坐。”

“你……你是不是一路在跟踪我?”

“我比你先出府的。”

“那你为什么会在船上?”

“我回自己的地盘。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才对么,是你,跳上了我的船,打乱了我南下的计划。”

“那,那到了悦瞳镇,你本来都南下了啊……”

石墨予粗暴地打断:“废话,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又是四目对视,树夏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悄悄坐远了点。石墨予发觉了,却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都安静得出奇。

只有船夫哼着调子,一声,又一声。木浆,慢慢拨开水面,将他们往夏府的方向送去。

“等会,到了岸,把你交给夏如朝,我们就此别过。”石墨予打破沉默,淡淡地说。

“谁也没邀请你回我们府啊。”原本是想友好一点,不知怎的,语气却玩笑过了头,有些太不上心的样子。

“那正好。”他没有再说话,笑了笑。低头打瞌睡。

她很想再对他说点什么。说什么呢,说自己不该也对他那样粗暴,说其实他没那么讨厌?但是,他睡着了,树夏静静地看着他,这些话,她还是没有机会说。

河岸边,是焦急等待妹妹的夏如朝。若不是怕错过,他早就坐船去接妹妹了。

眼瞅着船终于缓缓靠近了,树夏已经站在船头,他踩着水面飞身过去,把妹妹一拉,搂着她瞬间又飞回岸边。

那船家哪里见过这等轻功,眼睛瞪了老大。

石墨予刚醒,这才掀开帘子站出来。“如朝兄真是护妹心切,既是如此,就此别过。”石墨予冲岸上的人一抱拳。

夏如朝回身大声道:“改日定当重谢墨予兄。”

船夫还在奋力划桨,石墨予小声道:“不必靠岸了,按原目的地南下,多出的钱,我给。”

“树夏,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回去看爹怎么收拾你!”夏如朝拉着妹妹,又心疼又气。

“咦,”树夏朝哥哥身后看了一眼,居然没见唤香的影子。

“别看了,在府里跪着面壁思过呢。”夏如朝气气地说:“看看你门主仆二人,你,说走就走;她,没事儿成天在府里跟着那个阿桥疯,哪里还又个当丫鬟的样子。爹说了,这次要好好教训下阿桥和她,让他们好好长点记性……”

“哦。”树夏嘟嘟嘴,这回去,看来得使苦肉计把唤香他们弄出来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往河边看去,石墨予的船已离了岸,缓缓朝南而去。

“这家伙……”这家伙是怎么了,以前嫌他黏糊,这次走得,可真是风一般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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