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穿越过来就一直在找穿越到原因和回去的办法。
10岁那年,我从别人口中得知,北国有一个和尚预言了我六岁那年的祸事,说是否极泰来,前世今生。从那时起我就一心想要去北国。只可惜本公主我身份尊贵,一直作为南朝皇储培养,实在是脱不开身,也根本赶不上出使北国的差事。
直到16岁那年,南朝北国停战,愿以联姻守得百年太平。对于此事,必得是嫡亲的宗室方可出使。当时到底是男嫁还是女嫁,两国使臣也是争得不可开交—这在当时可是件大事。当时南朝军事上处下风,也只能在这件事上服了软。
女王原本属意于子雪——我嫡亲的妹妹。只是志向远大的她怎么愿意一生赔在北国老皇帝的手中?没有夫侍,权势地位大不如前,更重要的是,南朝女王的继承权也是名存实亡。”
说到这里,陆子鸢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还有饱经世事的沧桑。
“正巧我也有心去北国,也就将计就计,顺着子雪的算计来了北国。之后的事情也很顺利,老皇帝为我遣散后宫,许我尊荣,甚至给了我龙凤同朝的殊荣。”
听到这里,陆何心中一阵酸涩。
子鸢此时说的轻松,可在当时异域他乡势单力孤,母国又不甚争气,她也是苦苦支撑经营近10年,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在权势的争夺中,有谁是哼这歌儿踩上金字塔的顶端?
更何况,北国不比南朝。她是终究不过是北国的一个女子,竟也到了权势滔天的地步……坊中甚至传言,这北国也迟早成为女人执掌的天下;朝中也开始有人怀疑,当初南朝派了最富才华和继承权的长公主前来,恰是安得此心,只是不过是私下碎嘴,没有人敢放在台面上说。
“我顺利找到了轻音寺庙里的那个和尚,如今被唤作青城法师。那和尚倒也来历不浅,正是那老皇帝的六儿子,为躲避纷争才出了家。正是他告诉我,我心心念念的人,将会是我在南朝时不曾谋面的庶妹!”
好不容易到了北朝,却被告知自己找的人在不能回去的南朝。当真是人生狗血,人艰不拆。
“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搞过来??”子鸢哀怨的看着陆何,“不过幸好,在预言的天华34年,你真的来、陪我了。”
说完这些,子鸢看起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但是也含着无尽的满足,紧紧把陆何搂在了怀里。
唯一奇怪的是,子鸢绝口不提自己前身之事。只怕是不愿回忆,陆何和也没有强求。
睡前,子鸢打了一个哈切,迷迷糊糊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若想知道的更多,可以直接去轻音寺找那和尚……并不远的……”
“哦……”此时陆何也困极,迷迷糊糊应下便睡去了。她又做了美梦。
这一梦,她回到了前世,林老师拉着她的手,夸她的新衣服真好看;阿璃在一旁不满的撅着小嘴,使劲的催,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呵,那时候,真幸福啊~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最后一天,子鸢拉着陆何逛园子,教她唱歌,带她跳现代舞——子鸢倒是很喜欢歌舞。她也的确很有艺术细胞,简单的一个动作、一枚音符,被她耍的玄妙之及,时而帅气,时而优雅,时而妩媚,时而狂野。陆何自叹不如,颇为笨拙的想要跟上子鸢的步伐,却屡屡以失败告终;子鸢笑着,开始手把手的交她每一个舞步每一分动作。
看着子鸢极其美艳而认真的侧脸,陆何却分了神。她大笑着跟着子鸢的动作,又在子鸢看不到的地方沉下了面容眉头微凑。
到了最后一个傍晚,应陆何的要求来到了房顶上。
陆何和子鸢两人懒懒的靠着对方,各自看着相对应得一片天空和那抹最美的斜阳。
“真不舍得离开。”陆何说着,攥紧了子鸢的手。在这异世相遇已属不易,更何况是这么志同道合的朋友?两人关系亲密,倒好像是理应如此。
“哦?”子鸢的口气倒没那么多怅然与悲伤,调笑满满,“你确定?”
“你竟敢质疑我的真心?”陆何很是不满子鸢打破了这份意境,一翻身把子鸢压在了身下,装模做样的撸起了袖子,“哼哼,看我这就睡了皇帝老儿女人!”
“呵呵,”子鸢娇哼两声,那媚眼如丝,险些让陆何真的把持不住。“你不想去找你那沐公子了?”
陆何一下子红了脸,翻身下来背对着子鸢佯装看那如血落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呵呵,”子鸢笑笑,起身在陆何身边坐下,突转了话锋,“三天前,潮笙楼楼主扬言在潮笙楼连摆三日流水席,所等之人一日不来就摆一日,三日不来就摆三日,到了第四天还不来,就烧了这潮笙楼,楼中之人不论男女统统卖到对面的花间城。”
“哦?这又如何?”陆何对此等事情颇感兴趣,只是碍着面子,不痛不痒的回应。
“哦?我可听说这所等之人,姓沐。”
“……你是说,你是说哪位沐公子会出现在西街的潮笙楼?”陆何激动了,一扫之前的冷淡。抓住子鸢的肩膀前后摇晃着。
“反正到目前为止,尚未撤席。”子鸢也不卖关子,“马车我已经替你备好了,让挑云那丫头跟着你一同前往。至于景奕那边,我已经派人与他说不必来接了。”
“好姐妹,爱死你了!”陆何兴奋地紧紧抱住了子鸢。
有皇后娘娘这一神助攻,何愁大事不成?!
“我们先下去,我来给你换一个男子的发髻。”子鸢宠溺的摸摸陆何的头,“毕竟在这北国,还是男子行事方便些。”
皇后娘娘给人编发的本领极好,一点都不像娇生惯养之人所能做出来的。
陆何还没有把心中的话问出口,子鸢已经笑着回答了。
“我16岁嫁到北国,20岁时就知晓15年后有亲人要来,那时起就想,我们现代人定受不了古代的拘束,南朝还好,偏偏我是一定要把你拉到北国来,所以就开始学男子的编发束发的法子,想着你即便来了北国,我也能把你办成男儿的模样,多少自在些。好了,你看如何?”
从20岁到35岁,总共15年的时间,足够编的一手好发。陆何看着这镜子里这俊俏的男子,不禁感到一阵痴迷~
“啧啧,你看我多俊俏~”
镜中,一个及其美艳而不失高贵的女子站在这俊俏男儿郎的身后,服饰简单华贵,凤眼迷人微挑,唇瓣妖娆含笑。
子鸢徒步把陆何送到了马车前。
陆何没有急着上车。她回头看了看子鸢,像第一次拥抱时那样,把自己埋在她的身前。
“我以后来找你,娘娘日理万机可别不见我。”
“呵呵,我会时时召见你的,你可别美人在怀不应召唤。”
“呿~”陆何笑了,“你倒提醒我了,看来娘娘见我的机会真的不多咯~”
子鸢也笑了,美的第无数次看呆了洒扫的婢女太监。
“快去吧。”
陆何上了马车,在马车行使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子鸢还在,红袍加身,端庄贵气,美艳动人。她的嘴微微开合。
再转回头,婢女挑云吃惊的发现陆何泪流满面。
陆何读懂了,子鸢那唇语说的是:
“这是你的家。”
为这句话,陆何便是为她赴死,也在所不辞。
潮笙阁距离皇宫不远,约摸着不过半个时辰,挑云就唤陆何下了车。
这潮笙阁阁主当真是大手笔!三日的流水席在阁内还不够,竟占满了半个西街!前来吃饭的有锦绣华衫,有粗缕布衣,竟也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拖家带口的乡下农民!前者吃过也就体体面面离开,后者则索性也就不走了,聊着天打着筛子就等着下一次开席,吃饱了再给邻里邻居和没能前来的老婆孩子带回去些。
有人为此还专门买了几口大锅,扛着就跑来这边占座。边跑还边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喽~打破了头医药费自负吼~”
陆何再一次被劳动人民的智慧惊呆了。
再看这饭菜,无一不是山珍海味,雕饰精美,鲜肥可口。
真是好大的阵仗!
所幸,街道很宽,陆何带着挑云直奔主楼而去。
另一边,景奕前来接陆何回府,到了宫门口却被那青衣太监告知陆何已经先行离开了,劳烦公子白跑一趟。只是皇后娘娘有意见公子一面,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景奕低眉顺眼不动声色,跟着那青衣太监进了鸾凤宫……
可谁知这皇后打的是什么心思?
在宫中对着他只喝茶,从龙井,莲心茶到碧螺春,贡眉茶,简直要把茶叶的族谱都说个遍,末了,才赏了两包普洱将他打发走。
出了宫门,景奕低垂的的眉眼终于抬了抬。对着身边的侍从说道:
“听说这花间城对面的潮笙楼大摆筵席迎接远道而来的商客?”
“回公子,那潮笙楼主迎接的正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商人,而那商人正是那日救了夫人的男子。”侍从常轩应道。
“哦?”景奕微微一笑,“自不必理会。”
“……是……”
潮笙阁顶楼,一红衣男子斜卧金丝玉骨软榻上,隔着檀香木精心雕制的木栏望向那一街的流水席。那红衣色彩极其浓烈,一如男子的红唇。衣衫半敞,凤眸轻佻,长发瀑布般垂了一身。他向来不喜束发,也不曾束发,任由长发肆意生长,也无心打理,即便如此,那长而微卷的墨发还是令众人羡艳,一是羡慕长发之美,二是羡慕那发丝可以时时亲吻那男子美丽而近乎妖冶的面孔。
精致的下巴犹如宝石打磨,泛紫的眼眸魅惑简直要惊扰上天。银白色的耳钉在厚薄适中的耳壁上闪闪发亮。
众生在他的眼下匍匐,他视若无物。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男子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意,眼中也闪过喜悦。
“玥,我说三日,你倒是不多不少恰好三日。早一分都不行。”男子起身,正对上沐玥那双海蓝色的眼眸。
沐玥自坦然笑笑,径自坐下喝茶。
“我知道你向来说带做到。”
妖冶男子也坐到了桌边,与沐玥对视。
“此次又带来了什么货物?是西域的毛毯还是北境的羊皮?”男子问道。
“是东海的珍珠玛瑙一类的货色,还有些水产。最好的我都给了你的义妹,想要的话大可以找她要。”
听到“义妹”二字,男子的脸色少了些漫不经心,却也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
“那也不过是哄哄小姑娘的,”男子有些不耐烦,“你当真是这一辈子都要东奔西跑做一个长途贩运的商人?这次一出去就是半年不说,来了皇城却不来见我,只去找我的义妹,非要我用这法子才能逼你现身?”
“你整日里赚的钱足够掏空皇城,我不过是想让你稍稍放点血罢了。”
“你当真不愿帮我?”男子明显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沐玥顿了一顿,举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那动作优雅的即便最懂礼的公子在看到,都会自惭形秽。
“暝…….”
“叫我卓阳!”男子气恼的打断了他。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了。
“听说你第一日回城就救了一个女子?”卓阳还是问了出来。
事出当天此事就传的沸沸扬扬,当然也就传到了卓阳的耳朵里。都道那公子从二楼飞身跃下救南朝公主于危难,俊逸非凡宛若仙人,以至于引得那南朝公主难以把持色性大发——可皇城里的人并不识得这人,纷纷传言这定是哪个不甚张扬外出游历归来的公子哥,甚至说是某国派来的王子。可商行的人都知道,他沐玥不过是个搞长途贩运的商贩,年纪轻轻却资历不浅,空有皮囊却并无身份地位。这恐怕要让皇城里思春小姐们大失所望了。
这北国谁不知这天生四民商贾为末?
“是。”沐玥淡淡的回应。
“呵呵,”卓阳冷笑了,“你倒是博爱,是不是每个人受难你都要去插上一手?”
“这倒不是,”沐玥还是淡淡的,“这么长时间,也不过只救过两个人。”
卓阳当然知道,一个是那女子那南朝公主,还有一个就是他。令卓阳气恼的是,沐玥怎么可以那么轻飘飘的说出他卓阳以辈子都忘不了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