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的记不得了吗?”娥儿不相信小姐真的就这样将这件事给忘了,以前她还不时地在自己耳边提起呢!
“咳咳,我说娥儿,我觉得你家小姐当时肯定是以为自己看到鬼了,因为害怕所以才跑的那么快!”虞长扇不知何时抱着一块西瓜啃啊啃的,嘴里含糊地说道。
娥儿僵硬地愣在原地,半天才缓过神来,知道小姐现在可是失忆,不能跟她磨嘴皮子。但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小姐,老爷跟你说请先生教你的事情了吗?”
“先生?”虞长扇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理解不透这“先生”二字在古代的含义,一时间诧异地张大了嘴,多汁的西瓜水就这样“优雅”地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
娥儿顿时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为其擦拭,“小姐,吃要有吃相的!”
虞长扇瞥了她一眼,继续吃她的西瓜。
娥儿也只好跟她解释道:“小姐,先生就是来教你琴棋书画的,昨天老爷夫人叫我问话,要我好好照顾你,顺便提到了先生来教的事。”
“啊?”虞长扇终于放下了西瓜,嘴的两边却被染了个通红剔亮,只扯过手帕擦了擦,“你的意思是说我跟着先生学习?”
看到娥儿点了点头,虞长扇的心是那个凉啊,不会吧?到了这个时代还要学习啊?一瞬间脸色惨白如纸,额上不断沁出冷汗,突然想起现代里她是怎样拼命刻苦学习,结果却差强人意,只勉强三流大学毕业,进了设计公司却只能当衣架子供人使唤……或许她本就是榆木脑袋,怎么也学不好吧,尤其是那些数学公式,现在想想还跟鬼画符一样甚是诡异。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看到虞长扇脸色如此苍白,娥儿担心地问道。
“可不可以不学啊?”虞长扇抬起一张皱紧了的小脸,一脸的苦相。
“不可以。”想起夫人和老爷的嘱咐,娥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唉……”虞长扇重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一脸的颓然。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无意中竟又拿起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如今回去无望,逃走无望,选择也无望,就只能吃西瓜了,唉,真是命苦啊……
虞家老头的动作可真是够快的,第二天便先请了熟悉宫中礼节的凤无裳来教虞长扇基本礼仪,想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只能临时抱佛脚,直击要害了,其他的不说,若是熟悉了宫中礼节,进宫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露馅了。只是虞鸿不知道,自己一直高估了女儿的学习能力。
“听说凤无裳以前可是月国先皇一个宠妃身边的红人,只不过后来那妃子莫名其妙地死了,她也没了靠山,后来先皇驾崩,大赦天下,便放她出宫了。为人不苟言笑、声色俱厉,却又斤斤计较,爱挑别人的小毛病。所以,小姐,你一定要好好学,不然——”娥儿还是有些担心的,必定小姐失去了记忆,一切都得重来,而且就小姐现在的情况,要学好恐怕难上加难,一定会受苦的。
虞长扇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她暂时回不去了,干脆顺其自然,先暂时代替虞家小姐吧。而且在现代什么人没见过吧,连公司里那个无良的主管都能遇到,遇到再厉害的人也见怪不怪了。
倒是对娥儿甚是佩服,虞长扇随意往坐榻上一坐,舒服地翘起二郎腿,又倒了一杯茶便往嘴里送,含糊却又满是惊奇地说道:“娥儿,你怎么知道这些?”
“小姐,人虽然只有一条舌头,但可是会多嘴多舌的,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嘛,我就知道了。”娥儿俏皮地说道。
“嗯……”虞长扇又抿了口茶,点了点头。可刚要开口继续说什么,却听一尖利女人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她,“坐姿粗俗、不雅,该打!”紧接着一藤条猛地打在了她翘起的腿上,疼得她差点将刚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哎呦,咳咳,咳咳……”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娥儿立即上前拍着她的背为其顺气。
“食之有音,该打!”还未等虞长扇缓过气来,又是一藤条直接打在了她的胳膊上。
虞长扇疼得直接跳了起来,对着不知何时站在她和娥儿面前的一个妇人怒喝道:“你是谁啊,我又没招惹你,怎么老打人啊?”虞长扇一手揉着小腿,一手揉着胳膊。
“恶言恶语,粗鲁无礼,该打!”说着,藤条便又要落下,却被虞长扇猛地伸手抓住了。
娥儿本来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听她刚刚所说的话便已猜出了来人便是老爷请来的先生,不由得拉着小姐向后退去,耳语道:“小姐,她就是凤无裳。”
虞长扇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下妇人,一身青衣,发髻高高挽起,整齐而利落,竟然没有一丝乱发。再看那脸庞,果真是不苟言笑,一双小眼睛晶亮晶亮的,直直地望着自己,竟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出于礼节,凤无裳还是作了个揖,然后便厉声说道,“相信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这几天就由奴婢来教你基本礼仪。”若不是虞鸿吩咐她死活都要教好虞长扇,借她一百个胆也不敢轻易惩罚虞长扇,她可是要进宫的,以后若是做了贵妃,还不得报复啊!
虞长扇瞪了瞪眼便要走,却不想藤条猛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凤无裳脸色阴暗,“小姐,老爷吩咐,从现在开始,奴婢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了!”
“小姐,老爷虽然宠你,这次可是铁了心要重新教你,你不能让老爷失望……”娥儿凑近虞长扇的耳朵轻声阐述厉害。
虞长扇无奈,现在她可是笼中之鸟,想飞都飞不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于是只好颓然地点了点头,“好吧,都学什么,来吧!”
凤无裳教人从不会客气,因而立刻执起藤条,有板有眼地说道:“所谓男儿‘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身为女子,既要聘聘婷婷、仪态万方,又要摇曳生姿、弱柳扶风,今天我们就从这如何走路学起。”
说着,凤无裳便双手轻垂身侧,轻移莲步,款款而来,袅袅婷婷,衣带当风,果真不愧为先皇宠妃面前的红人,看得娥儿啧啧称赞。但是虞长扇便看不出什么头头道道来,只觉凤无裳扭扭捏捏,惺惺作态,走的简直比乌龟爬还慢,真是不敢恭维啊!
“好了,小姐,你来走走看。”凤无裳不知何时走来到了她的面前,手里还握着藤条,示威似的晃了晃。
“唉,好吧,走就走。”说着,虞长扇便双手叉腰扭了起来。
“啪!”一藤条扫在小腿肚上。
“啊啊,我的腿!”虞长扇立刻吃痛地叫了起来。
“手要垂放,腿要伸直,移步要缓。”
虞长扇白了眼,仔细琢磨着,倒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所看的电影《青蛇》里白素贞和小青刚变成人时走路的姿势了,不由得恍然大悟,嗯嗯,原来就是她们那样走的,蓦地来了信心,“我有点明白了。”说着,便学着她们的模样走了起来。
“啪!”又是一藤条。
“怎么又打啊!”虞长扇整个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娥儿也满心的担忧和心疼。
“再来!”只有凤无裳好像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似的。
“呜呜……”虞长扇嘟囔着再次提起了脚。
“啪!”藤条再次袭了来。
虞长扇无奈,只能再走,只是,藤条接着“啪啪啪”响个不停,最后虞长扇终于累趴下了。但是凤无裳却气得就要吐血,她教过多少大家闺秀、金枝玉叶,就没有一个像虞长扇这么笨的,简直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趁还未吐血之际,愤愤甩袖而去。
第一个先生就这样离去了。
虞长扇本以为日子会平静一段时间,不想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等陆续而至,只不过当所有先生都见识到虞长扇的榆木脑袋时都“甘拜下风”,被她坏了此生名誉,提前告老还乡了。
以后每每和娥儿聊起,便觉得莫名其妙,她做的说的明明都没有错啊,怎么先生们一个一个的就走了呢?
比如,诗书先生讲到“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时,虞长扇便诧异了,极其认真地问道:“先生,那你为什么来教我啊?”诗书先生顿时语塞,憋得面红耳赤,当场拂袖而去。
比如,乐师煎讲到“宫商角徵羽”的时候,虞长扇突然冒出一句:“哆来咪发嗦拉西哆?”乐师顿时像是见到了怪物般逃也似的跑了。
比如,围棋先生和其对弈时虞长扇果断玩起了五子棋。
比如,自认为画画可以过关的虞长扇一拿起毛笔,纸上出现的便只有蚯蚓、蜈蚣和蚂蚁。画师是个爱拍马屁的人,看了虞长扇作的画后,虽然嘴角抽搐,但仍面带微笑啧啧称赞:“小姐下笔铿锵有力,笔走龙蛇,仅仅一只嗷嗷待哺的牛犊也神采飞扬、矫健多姿啊!”虞长扇苦着脸道:“先生,我画的是头猪。”“呃,是猪啊,猪好,猪好……”竟是再也不敢造次了。
比如……
现在,虞长扇倒是闲的清静,只是,当接触到那么多古代知识的时候,多少还是激起了点兴趣,却不想再没有一位先生敢来教她了。连她儿时的启蒙先生也弃她而去,说是自己才疏学浅、孤陋寡闻的不能担以重任。害得虞长扇哭笑不得,连求了好几声“先生别走”都无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