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扇虽然一直躺在床上休养,但是内心却依旧慌乱不安,都两天了,但一点儿风吹草动也没有,期间平阳来看过她一两次,却一直缄默,什么也没说,搞得虞长扇更加心绪不宁起来。
不过,娥儿倒是安慰道:“小姐,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或许娥儿说的对,虞长扇沉思,不然她铁定又被抓紧牢房里去了。想来仅凭一件衣服上的毒针也无法断定是她所做吧……但是,虞长扇暗暗琢磨,那日和明珠冬雪三人一起做完衣服后明明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为何会突然冒出一根绣花针来?难道是别人做了手脚?不过细细想来,接触衣服的也只有她和明珠冬雪三人而已……
“唉……”怎么也想不透,虞长扇长长叹了口气。
“娘娘,娘娘!”却听冬雪急忙赶了回来,气喘吁吁,却是满脸惊喜。
“冬雪,你慢点,怎么了这是?”虞长扇皱眉道,突然想到以前自己也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一时间竟有些羞赧。
“娘娘,好,好消息!”冬雪深吸了口气,却仍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
好消息……虞长扇倍感苦涩,突然不知道现在对她来说什么才是好消息了。
“冬雪,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明珠焦急地说道。
“娘娘,犯,犯……”或许冬雪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太过兴奋和激动,所以一时间结巴起来。
“饭?”说起饭来,虞长扇倒真觉得肚子有些扁了。
娥儿和明珠也一脸紧张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犯人出现了!”冬雪终于缓过气来,激动地说道。
“犯人,你是说给华妃下毒的人?”虞长扇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是,娘娘,奴婢听守卫的士兵说今天早上一名司制房的女婢叫馨儿突然悬梁自尽,地上有一张遗书,交代了她是如何下毒以及嫁祸给娘娘的过程。”
“什么?悬梁自尽了?”虞长扇猛然一惊,虽然对下毒陷害她的人有些气怒,但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底微微有些震惊和感慨,不禁问道,“原因是什么?她为什么要陷害我?”虞长扇怎么也想不起记忆中听过这个名字。
“这个奴婢也不知了。”冬雪摇了摇头。
虽说犯人是找到了,真相也大白,但是虞长扇总觉得事情进展得有些怪异,经了解,她与那名叫做馨儿的女婢无冤无仇,甚至没见过彼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虞长扇陷入了沉思之中,在接下来养伤的日子里,虞长扇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时时刻刻紧皱着眉头,看得娥儿甚是担忧,常常询问虞长扇是否不舒服。
与此同时,平阳来水月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而虞长扇却常常刻意赖在床上,假装养病,其实她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干结的疤痕偶尔传来刺痛,手指还觉得有些麻木外,但是一想到这样卧床不起就可以享受病人的优等待遇,尤其是食物上面,虞长扇干脆不起来了,准备好好补一补。香甜可口的怎么进肚的看不出来,但是肉却着实长了出来。
这一天,平阳轻轻坐在床边,淡淡地说道:“扇儿,脸色红润多了,下巴也圆润了。”
虞长扇一听,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本是赞美的话语,不知虞长扇为何看起来如此激动,平阳一头雾水。只见虞长扇迅速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左照右照,上照下照,果然发现下巴下堆起了一层肉,虞长扇猛然一惊,就差惊叫出声了,她美丽可爱的小脸啊……心中异常苦涩和感慨。
她颓然地坐回床上,望着仍旧一脸诧异的平阳,突然发现近日来他的脸颊更加苍白了,没有一点儿血色,而且原本温柔含笑的他总是不经意地皱起眉头,难道他有心事?
“喂,来下棋吧?”虞长扇突然提议道。
但是,这话一出口,虞长扇就悔青了肠子,玩什么游戏不好,非得下棋!她明明什么都不会,以前溯月便交代自己在宫里莫要失了身份漏了馅,不然恐怕会遭来杀身之祸,溯月自有他的用意,但是虞长扇就不知道了,她只怕会给周遭的人带来不幸,更怕因此丢了自己的小命,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笑着。
平阳微微挑眉,虽然很久以前溯月王兄便告知虞长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见到虞长扇以后,这种想法彻底打消了,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才出现这样的误会,不过平阳还是异常感激王兄为她觅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妃子。
“好。”平阳轻笑。
虞长扇真心希望平阳拒绝,可惜希望泡汤了,灵机一动,借故如厕,拉着娥儿逃之夭夭。两人躲到角落里,虞长扇确定平阳看不到也听不到后,便凑近娥儿的耳畔轻声说道:“娥儿,你会下棋吧?”
还以为虞长扇这么神秘地拉她到墙角里肯定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问这个,一时间狂汗不已,缓缓点了点头,想起以前和小姐对弈的情形,娥儿很怀念小姐睿智模样,那个时候总觉得其实女子也是可以无所不能的,只不过小姐失忆以后便再也不会下棋了,虽然自创了一种叫做“五子棋”的怪异下法,却也总是输给只懂皮毛的她,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啊!
“哇,太好了,娥儿,待会儿你一定要帮我……”虞长扇激动地说道。
接着虞长扇在娥儿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娥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皱眉问道:“这,这下棋也能出老千?对方可是皇上,这样的话可以吗?”娥儿心里没底,若是被皇上发现,岂不犯了欺君之罪!使不得,使不得啊!
“哼,谁是小姐,嗯?”这个时候倒摆出一副主子的模样,娥儿甚是无奈,只好点头,硬着头皮道:“是,小姐,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还是娥儿最好……”虞长扇将娥儿一把扯进怀里,不断蹭啊蹭的。
两人串通好以后,虞长扇便意气风发、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明珠已经准备好棋盘了,虞长扇坐下来以后便将娥儿扯在自己身后,这才安心地一把抢走了黑子,娥儿说黑子先行,不由得异常得意。
看到虞长扇脸上的表情,平阳惨白的脸颊禁不住挂上一抹盈盈的笑意。
虞长扇按照娥儿刚刚交代的放下了黑子,暗自窃喜,平阳淡笑不语,总觉得虞长扇下棋有些古怪,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
但是,随着虞长扇接下来的举动,平阳彻底看透了,虞长扇根本不会下棋,而娥儿就是她的幕后指使者,看到她们两人跛脚的配合,平阳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生怕因此伤害虞长扇的尊严,于是假装不知道,但是看到如今的不相上下的局势,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娥儿的智谋来,没想到小小一个女婢,棋艺却已是翘楚,着实让人另眼相看。
平阳轻笑,缓缓放下白子后,玩味地抬头望向虞长扇,看看她到底要和娥儿怎么解决……
虞长扇眼睛圆睁,眉头紧蹙,翘起的二郎腿不安地摇晃着,其实是在向娥儿打暗号求助,哪里料到好半天过去了,娥儿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更是着急了,刻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娥儿还是没反应,虞长扇早已急得一头汗,不禁转头望去。
却见娥儿一脸严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纵使她和小姐对弈多局,且阅书无数,却从未见到过如此大气磅礴的棋局,她只能甘拜下风。于是,便让虞长扇主动认输,在虞长扇的背后比划了半天,却是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语言,虞长扇欣喜地落下了最后一子。
谁知平阳突然狡黠一笑,“我赢了哦!”然后刷刷将黑子吃了个干净。
虞长扇怒目而视,却转而一脸黯然,“怎么会这样……”虽然不懂,但是看平阳方才眉头深锁的模样也知道这局棋下得可谓是空前绝后,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了,唉,果真是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
虞长扇神色一黯,忽然忆起当初溯月作为自己先生教授自己琴棋书画时所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下五子棋的时候,即使作为初学者,他还是轻而易举地便胜了自己。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异常自由的,而现在却被锁在了深宫之中,锁在了水月宫里……
看到虞长扇失神,平阳暗暗心疼起来,早知就不赢了,不禁轻声唤道:“扇儿?”
“呃?”虞长扇猛然回过神来,为了遮掩清澈眸子里莫名的慌乱和不安,立刻咧开嘴笑道,“我们换个方式玩好不好?”
“什么方式?”平阳有些诧异,这围棋还可以怎么玩?
娥儿突然窃喜,看来小姐一定是要玩那个了!
“五子棋!”虞长扇得意地说道。
果然……娥儿暗想。
“五子棋?”平阳也跟溯月和娥儿起初刚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时一样,满是震惊和讶异。
虞长扇便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将五子棋的玩法讲了一遍,然后信心十足地应战,她就不相信今天赢不了平阳,以前就因为五子棋在妖孽和娥儿面前丢人丢大了,这回她可一并讨回来!
也不知虞长扇今天是不是走了****运,缝局必赢。
“哈哈,我赢了!”得意的声音响彻整座水月宫,震得一旁斟茶侍候的明珠和冬雪两人紧紧捂住了耳朵,生怕一不小心被震聋再也听不见了。
“哈哈哈,我又赢了!”
“哈哈哈哈,我不客气了哈,我赢了哦!”
……
但是平阳却依旧一脸温柔的浅笑,怎么也想不到虞长扇竟然这么容易满足,早知如此,之前的那一局就应该刻意输给她了。
虞长扇的情绪可是越来越高涨了,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希望妖孽也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下她的战绩,她的风采。然而,妖孽并不在身边,更不会出现在水月宫里。
然而,娥儿却知道这棋局背后的秘密——平阳的刻意让步。娥儿突然不明白平阳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让小姐开心吗?想起小姐曾经和溯月王爷的对弈,溯月王爷可从不退让,隐隐想起了某些事,心中顿时满是疑惑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