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瑶只呆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回去了,明明只是一盏茶的时间,水瑶却感觉到一个世纪那么久,内心一直慌乱不堪,余光一直停留在平阳的脸上,然而他只是一味温柔地和虞长扇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而已,却是没有一点儿认出自己的迹象,心底不由得异常冰冷起来。
倒是萧青,望着紧盯着皇上的水瑶,觉得几分眼熟,却也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们的记忆便只模糊地剩下一条水绿色的长裙了,一件裙子竟无意中掩去了她所有的光彩。
虞长扇看到水瑶脸色苍白,表情异样,不禁异常担心,询问水瑶却也只是说有些不舒服。
但是,当水瑶离去后,平阳便猛然想起了母后让自己所纳为妃的人中便有一个叫做水瑶的少女,听闻是安城巨贾水君天之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没想到扇儿竟和她如此熟识……
和水瑶的见面本来是件异常高兴的事情,但是虞长扇总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蹊跷,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一再地考虑白天里水瑶突然回流鸢小苑的原因,看她的脸色,果真是病了吗?
然而,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这两天赶做衣服着实累坏了,这一觉一定又会睡到第二天中午了。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阳光懒洋洋地铺撒而来,照的人也懒洋洋的。
明珠和冬雪望了望床榻上睡姿毫无优雅之态且打着呼的虞长扇,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办?该用早膳了。”明珠皱着一张小脸说道。
冬雪硬着头皮说道:“呃,试着叫醒娘娘吧。”
明珠只好扯着虞长扇的胳膊摇了摇,轻声叫道:“娘娘,娘娘,该起床了……”
没有回应,明珠一阵无奈。
“看我的!”冬雪说着,便凑近虞长扇的耳朵冒着生命危险大声说道,“娘娘,起床用早膳了!”
“嘘,你不要命了嘛!”明珠突然惶恐地说道,她以为这样大的声音一定会吵醒娘娘,到时候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她们两人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然而,明珠低估了虞长扇的睡觉定力,除非噩梦,对于睡觉她可是雷打不动。这样聒噪的声音对她来说不过是又多了一首摇篮曲而已,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效果。
“呃,那怎么办了?”一时间冬雪也没了办法。
明珠皱眉沉思,突然眼睛一亮,也凑近虞长扇的耳朵,极尽诱惑地说道:“娘娘,又香又甜的桂花糕哦……”
只见虞长扇熟睡的表情也为之动容,睡梦中好似突然梦到了香喷喷的桂花糕,口水流了一地,突然抓起眼前的桂花糕就是一口。
“啊——”水月宫顿时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水月宫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了呢!
紧接着,便听到明珠捂着一只手,哭丧着脸呻吟道:“哎呦哎呦,我的手!好疼,呜呜……”
原来虞长扇将她的手误以为是桂花糕放进了嘴里,再看看苏三,不知何时咬住了被褥的一角,唇瓣蠕动着,像是品味人间美味一般,表情甚是享受,只不过却仍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丝毫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
“明珠明珠,你没事吧?”冬雪惊骇地说道。
“呜呜,冬雪,现在怎么办?”手上一排整齐的牙印告诉她她刚刚的举动有多么愚蠢。
“没办法了……”冬雪一脸黑线,就算有办法她也不敢尝试了,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人命的!“只能耐心等到娘娘自然醒了……”
虞长扇吧唧着小嘴,十分满足地继续呼呼大睡,果然一觉睡到了日上竿头,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怔怔地望着床帏,有那么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又所为何人。她缓缓抬起手的,揉了揉耷拉的眼睛,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就连记忆也随之复苏。
“咕噜……”肚子突然叫了起来,虞长扇猛地坐了起来,精神还未完全恢复,明珠和冬雪见了便一脸惊喜地道:“娘娘,娘娘,你终于醒了!”
“啊,该吃早饭了吧,饿死了……”虞长扇捂着肚子,一脸无知的表情。
明珠和冬雪顿时怔住,这娘娘果真……睡糊涂了……
待虞长扇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以后,才终于知道原来竟已过了午时三刻了。午膳过后,虞长扇便带着明珠冬雪向惜芸宫走去。
一路上,明珠满心的担忧,“娘娘,我们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以前便有耳闻,嫔妃之间虽然暗地里勾心斗角,但是明地里还是诸多走动,拉拢势力,之前便有嫔妃去了惜芸宫,被华妃指明来意后便吃了闭门羹,怏怏而去。虞妃娘娘这可好,带着一件衣服便匆匆而去,若是被人指点说是笼络后宫那就糟了。
“会怎样?难道还会把我们扫地出门?好了好了,放心了,赶紧走吧!”虞长扇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上次多亏了华妃,平阳的风寒才好的这么快,一定要好好答谢她才是。
“别想那么多,快走吧。”有虞长扇在,冬雪倒也安心。
“哦。”明珠只能快步跟上两人的脚步。
惜芸宫乃是先帝为了缅怀爱妃芸妃所建,布局简单利落,清雅素静,完全合了芸妃之性。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芸妃年方二八便香消玉损。先帝悲痛至极,便命人修了这宫殿,以“惜芸”命名。
虞长扇一走进这惜芸宫,便觉得清幽兰雅,浑身舒爽,心境也不由得平静了些许。虞长扇本以为水月宫已是极其清静了,除了她们三人,还有偶尔巡视的侍卫,平日里也基本上见不着其他人,当然,虞长扇把平阳和萧青自动排除了。但是,来到惜芸宫,虞长扇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寂静,庭院修葺得极其安逸舒适,幽深典雅,只有和风偶尔拂过草木的沙沙声响,但是虞长扇总觉得若是在这个地方呆时间长了,一定会让人心生压抑的。
走着走着,一曲悠扬的旋律悠悠飘了来,盈盈袅袅,优美动听,虞长扇三人顿时停了下来,侧耳听去。
虞长扇心里却猛然一颤,蓦地想起了那日一身素白长袍的妖孽莹润性感的唇瓣在一片绿叶下缓缓凑出的空灵、动人心扉的旋律,一时间感触甚深,触动不已。
“娘娘,是从别院传来的。”明珠缓缓说道。
隐约察觉到是谁在抚琴了,虞长扇快步向里面走去,过了一个长廊,便看到华妃淡雅的身影出现在阁楼上,纤纤素手果然轻抚在古筝上,只是轻轻浅浅的撩拨,悠扬清雅的旋律便徐徐流转而来。
而胭脂便安静地立在一旁,静静聆听。
“娘娘,需要我通传吗?”冬雪轻声问道。
“先等一会儿吧。”虞长扇摆手,始终认真听去,这般“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曲调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怎会轻易打断呢!
然而煞风景的是,虞长扇中午狼吞虎咽吃的又多又饱,根本来不及消化,突然一口气上不来,猛地打了个嗝,“咯——”顿时惊颤了这优美的琴音,颇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意境。
华妃微微蹙眉,琴声戛然而止,视线缓缓向虞长扇所在的方向投来。
虞长扇慌忙捂住了嘴巴,却仍止不住,再一次嗝了出来,“咯!”
华妃已循声看到了她,虞长扇只好满脸堆笑,硬着头皮向华妃走去,只是一路上又忍不住嗝了几声,心下甚是无奈,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打嗝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咯!姐姐……”虞长扇连说话也被打断了。
华妃微微颔首,“不知妹妹来惜芸宫所为何事?”华妃还是极其震惊的,后宫之人平日里便对她颇有忌讳,见了她也如同见了鬼一般远远躲开,更别说平日里的走动了。不想这虞长扇为何会突然前来拜访,但是细细想来,便也察觉到一二,虞长扇进宫不久,自是对后宫之事了解甚浅,时间久了,自会和其他人一样。
“咯!上次多亏了姐姐……咯!皇上的身体才会恢复的如此之快……咯!”否则她就有的受的了。
华妃微微一怔,却缓缓回答道:“妹妹客气了,那本是本宫分内之事。”那个人本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的天,却不想她与他形同陌路,有时候甚至连陌生人也算不上。
不知为何,华妃明明语气淡然,却让虞长扇察觉到一股无形的距离,总觉得有什么横亘在两人之间,因而无法随意自然地畅谈。
但是虞长扇可谓是自来熟,无论对方是什么性格的人,只要她插上一嘴,便不怕没有话题。于是自动忽略华妃对她的芥蒂,突然边打嗝边上前一把扯住了华妃的手,她可是从第一眼见到华妃时便喜欢上了她了,即使当时她也显得这般凉薄而淡然,而且对一切都视若罔闻,却唯独临走时的那一瞥,泄露了她所有的心事和秘密,只是虞长扇可是榆木脑袋,也仅是稍有好奇,并未察觉到本质。
“咯!姐姐,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虞长扇兴奋地说道,然而即使兴奋,也无法停止打嗝,“咯!那个,咯!明珠,快把东西拿来!咯!”
明珠和冬雪听着便已虞长扇捏了把冷汗,不知道娘娘这嗝要打到什么时候。明珠应声将衣服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