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扇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猛然映上平阳一张惨白的脸,只不过此刻,他难掩激动地望着她。
“皇上……”虞长扇喃喃道,用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身来。
却被平阳按了回去,“扇儿,别动,太医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虞长扇身体陡然一颤,蓦地明白了什么,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轻轻抖出了几个字,“你都知道了?”显然是指孩子的事情。
平阳温柔地点了点头,“嗯,扇儿,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需要安静地躺着。”
我们的孩子……他原来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了,这样也罢,她本不想让他担心,不想看到他难过,如今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喜悦,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是,她轻轻点头,本想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却顿时想到虞思远,慌忙抓住了平阳的手,问道:“皇上,云儿所说的都是事实吗?我哥哥他真的下落不明了?”
平阳眼神一黯,想到月国全军覆没,城池失陷,黎国的军队对月国的疆域肆无忌惮的践踏和掠夺,平阳的心便揪痛不已,仿若身上的血肉被生生剜割一般。
他的沉默不语已代替了一切答案,虽说虞长扇极力安慰彩云公主让她打起精神,但是当她从平阳这儿确认后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她那木头哥哥真的就这么下落不明了吗?他会不会躲在某个角落里了?
感受到虞长扇的颤抖,平阳轻轻将其拥入怀中,安慰道:“扇儿,别难过……”
虞长扇却勉强露出笑容,“嗯,我相信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仍旧无法忽略她所做的梦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扇儿……”平阳揪心地为她抚去泪水,瘦弱的肩膀也随之微微颤抖着。
“皇上,我想回府看看。”虞长扇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望着平阳,虽说虞鸿和上官惜玉并非自己的亲生爹娘,但却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爹娘,是哥哥的亲生爹娘,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得知这个消息的爹娘到底是怎样一种悲伤心情,所以,他们现在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刻,她一定要回去看看。
平阳清楚地看到虞长扇眼里的坚定,自知无法拒绝,便缓缓点了点头,“不过,就算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要先休息下。”
“嗯。”虞长扇感激一笑。
即使虞长扇快马加鞭地出发了,回到虞府已是两天以后。
两天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虞长扇在娥儿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便已察觉出虞府的异样。等不及通传和迎接,虞长扇便已径直走了进去,下人们见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却依旧掩不住悲伤的气息。
一路走来,虞长扇只觉得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偌大的虞府却极尽萧条和落魄,一阵冷风扫过,落叶翻飞,四处飘摇,心下不由得黯然了些许。
还未走到正堂,便见一妇人匆忙赶了过来,声音哽咽地唤了句:“扇儿……”
但是来到虞长扇面前以后这才想起眼前的少女早已不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了,慌忙要行礼,却被虞长扇一把扶住了,“娘,你这是干什么?”
“扇儿,我的好扇儿,在宫里过得好不好?”上官惜玉双手捧住虞长扇仔细端详,生怕虞长扇也像虞思远一样说没就没了。
虞长扇鼻子一酸,没想到几月没见,那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上官惜玉竟然苍老成这副模样,眼角爬上了鱼尾纹,皮肤黯淡无光,本来乌黑的发丝竟隐隐现出白发,尤其是一双美目,此刻却满满的尽是伤痛。虞长扇突然心痛地一把抱住了上官惜玉,呜咽地喊道:“娘……”然后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上官惜玉也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也揪心地落下泪水,虞思远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再不发泄怕会心情郁结,郁郁寡欢。
两人就这样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进厅堂。
“娘,爹呢?”虞长扇问道,那个一开始便让她畏惧的男人是否也像上官惜玉一样沧桑而悲痛?
“溯月王爷来了,他们在书房。”上官惜玉一直紧紧握着虞长扇的手,生怕一松开便再也见不到她了。虞长扇进宫的这些日子她本想进宫去看她,却被虞鸿阻止了,因而只能在家里翘首以待,等待着她回来的那一天,却不想这一天是来了,她却失去了另一个挚爱的孩子。
听到溯月这个名字,虞长扇表情显然一滞,眼眶再一次盈满了眼眸,她强忍住流泪的冲动,询问道:“他怎么来了?”
上官惜玉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个女人,失去孩子的苦痛已让她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又何来的精力去关心别的事情?
虞长扇皱紧了眉头,突然想起朝堂上,是他举荐了哥哥,如同当年向平阳推荐她一样,是他一步步将他们兄妹俩同时逼上绝路,偏偏还是这个人是她腹中孩子的爹!突然觉得一切都太可笑,仿若命运刻意的捉弄一般,她到底该以怎样一种心情去面对他呢?
正在沉思之际,一张绝美的面庞便出现在茫然恍惚的视野里,溯月款款走来,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仿若一切都回到了起始,回到了刚遇到溯月的那一刻,那时候她固执地叫他作“妖孽”,却想不到后来真的应了验,因为她已完全见识到那具温柔面具下的真面目。
猛然发现他望着自己的视线带着森冷的杀气,虞长扇慌忙移开了视线,却恰好看到了随后而来的虞鸿,如今看来已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虞长扇不禁惊骇,迎了上去,“爹。”
一双鹰眼早就黯淡无光,“末将参加娘娘。”浑厚的声音也已苍白无力。
见到这个因为失去孩子而悲伤难过的老人,虞长扇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想告诉他们或许哥哥并未战死,只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身,可是,他们终究不是彩云公主,他们相信的只是眼前的一纸文书。所以,她干脆沉默不语。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好在溯月突然开了口,依旧是富有磁性的充满魅惑的声音,“虞将军,可容许本王和虞妃娘娘单独说几句话?”
可是虞长扇却已不再为之所动,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多的让她开始学会忘记曾经,忘记曾经见到他时的怦然心动。
“王爷请便。”
“虞妃娘娘,请。”在外人面前,他总是这般谦恭有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虞长扇本想拒绝,但是想到哥哥,她便毅然前去,她倒有些话想要亲口问问他。
于是,两个人来到一间偏房,刚进了门,溯月便将房门紧紧关上了,一把将虞长扇扯进怀里,露出他的真面目来,邪肆而冷鹜。
“你……快放开我!”这样温暖而健硕的胸膛太过熟悉,却又太过致命,她必须尽管逃离,才能及时遏制住自己为之动容的心跳。
“哦?怎么?这么快就讨厌本王的碰触了吗?”他收紧了右手,而左手则暧昧地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然后暧昧地停留在她敏感的脖颈处,身体竟不争气地为之颤抖着。他邪肆地勾起唇角,“本王还记得这具美丽的身体曾经在本王的碰触下嫣然绽放,美得惊心动魄,叫本王欲罢不能呢!”
他的话语尽是讽刺的意味,虞长扇只觉脑袋刺痛,心脏绞痛,这个男人为何一再羞辱自己?她紧咬唇瓣,似要咬出血来。
而他却依旧擎着妖冶的笑容,左手缓缓下移,抚过胸前的软峰,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柔情惬意地抚摸着,好似在感受她单薄衣衫下滑嫩的皮肤似的。只是,那葱白如玉的纤纤素手上却青筋爆出,骨节泛白。他突然冷鹜地说道:“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骨肉?”声音冷森而骇人。
虞长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抬起头恨恨地望着他,“放开我!”
“呵,”他冷哧,“看来这孩子是皇上的种!你福分不浅嘛,一入宫便有了皇上的子嗣,我还以为你不过是当初那个说喜欢我的傻丫头呢!”言语间尽是讽刺。
虞长扇本不想和其冲突,可是他一再侮辱自己侮辱平阳,她忍无可忍,厉声道:“是又怎样!皇上他温柔善良、光明磊落,况且我是他的妻子,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我想王爷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倒是某些阴险小人,趁人之危,强占他人的身体不说,还一度言语相辱,简直有违人道!”
她不但承认了,还口口声声辱骂自己,溯月怒不可止,望着眼前这张倔强且怒目而视的小脸,他蓦地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那张凌厉的小嘴,将她所有的气势和恨意如数吞噬掉,然后肆虐地辗转反侧,反复吮吸噬咬,他要惩罚这个嘴巴不饶人的女人,她本是他的棋子,理应听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遵从他的旨意,却不想一再反抗自己,想着便奋力撬开虞长扇紧闭的牙关,纠缠住那条诱人的丁香小舌。
虞长扇心里一慌,无奈之下照着溯月的脚用力一踩,溯月吃痛,猛地松开了虞长扇,虞长扇趁机后退,躲得远远的,好似看到魔鬼一样,双肩瑟瑟发抖,胸脯剧烈地起伏,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清澈的眸子里尽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