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臧传澜,21岁,大三学生。这个介绍几乎可以概括他的全部了。没什么特长,没什么兴趣爱好,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起码他自认为如此。
他是个普通的人,但有时又觉得自己不普通。他虽然没什么长期兴趣——但是短期兴趣还是有过的。像是画漫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对RB的漫画产生了兴趣。他还从淘宝专门买了一本漫画素材教程,然后对着教程练了大概两小时后就把书扔了。他还写过小说,有过几个构思,写了几天也嫌麻烦,开始像本小说的作者一样废话连篇的拖字数,后来连字数也懒得拖了,直接发了声明太监掉了自己的作品,引得作品的几十个粉丝大为不满。
他不在乎。
他就这样一个无趣的人,不思进取的人,也许永远都成不了一个大写的人。
大一的时候,似乎有几个学姐对他有意思——但也可能只是几位学姐骨子里的S性质爆发——她们经常变着法的捉弄他。开始臧传澜并不怎么在意还觉得挺有意思,直到几位学姐越来越过分就差拿鞭子抽他了,他才忍不住奋起反抗,赏了几个学姐一人一个青眼圈。这不是开玩笑,他真的照着眼睛打的。从此以后他的名声也坏了下来,毕竟打女人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男生看不起他,女生更对他嗤之以鼻。
他不在乎。谁叫他不是一个合格的M男呢。
现在,毫无疑问,他正在虚度他的大学时光。家里每月给他的生活费并不比别人多,但由于他对什么都没兴趣——不在游戏中花钱,不在吃上花钱,也没有女朋友,没什么想买的贵重物品——他每个月都能剩下不少钱。
这些钱用来干什么呢?买房?他自己都差点笑出声。他现在剩出的这点钱一平米都买不了。于是他也就不太刻意的去省钱了,偶尔也会逛逛酒吧或者咖啡馆。
现在他就位于一家名为【黑冰客】的咖啡厅中,消磨了将近两小时的时光。
他打算好,喝完这杯,还有三杯。不不不,不能再喝了。他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就像在喝啤酒似的,整得柜台的女收银员笑出了声。
他不在乎。
正当他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的衣摆被拽住了。他回过头,看到一片湿漉漉的头发,他以为看见了鬼。
当然不是鬼,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她的眉毛微蹙,神情有些惊慌。
臧传澜花了大概三秒钟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请问……”女孩抬起眼,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但女孩马上把视线移到了别的地方,“您是,臧传澜先生吧?”
“啊………………”臧传澜又花了三秒钟,确认了女孩的确在跟他说话。
“嗯,我是。”他简短的回答道。女孩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嘴唇也有些发白,看来是在雨里冻了很久了,这不免为女孩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但臧传澜的内心毫无波动,他没有趁乱把妹的打算。
“那就好。”女孩似乎如释重负,她轻轻的喘息着,很轻,但臧传澜却觉得……有点悦耳?
不不不……臧传澜轻轻摇了摇头,把杂念全部驱除。“有什么事吗?”
女孩低头,从自己的外套口袋摸索了一阵,拿出手机,白芷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顿了几秒,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辣鸡……”女孩轻轻呢喃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垃圾?”臧传澜愣了一下。自己应该的确与女孩是第一次见面,犯不着一开始就骂人吧。
“啊,不好意思。”女孩似乎刚睡醒似的,向着臧传澜伸出右手,“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哈小芊,您叫我小哈就行。”
臧传澜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女孩已经向他伸出了右手……据他判断,应该是要握手吧。
于是他也就伸出右手,握住了女孩的小手。女孩的手很纤细,很冰凉,但是却很柔软,这手感臧传澜很喜欢,不自觉的多捏了几下才松开。
“好暖。”女孩收回右手后,又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左手,似乎想传递一下刚才握手后的余温。
他的心似乎动了一下下,轻微的。
“那么……”臧传澜摸了摸鼻子,“垃圾……是指?”
“臧传澜先生。”女孩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臧传澜的问题,她直视着臧传澜的眼睛,目光突然变得无比犀利。这次是臧传澜怂了,他忍不住先移开了视线。
“您认为人类可以自救吗?”
“哈?”臧传澜几乎下意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懵逼。人类?可以自救吗?你以为我是谁啊?
紧接着,臧传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向周围望去,目光向着咖啡厅的边边角角扫描了过去。他感觉自己说不定正处于一个真人秀,周围都是摄像头正在拍他,电视上正在播出自己的囧像。要不然怎么可能忽然就会有一个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美女向自己问******这么深奥的问题?
然而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外面依然在下雨,行人来去匆匆。咖啡厅中没几个人,而且没人在向这边看。咖啡厅的墙壁角落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对这家咖啡厅太熟悉了,有什么增减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个……您怎么了?”女孩有些疑惑的问。
人类可以自救吗?这个问题?认真的?
臧传澜笑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他也不打算好好回答了。
他不在乎。各种意义上。
“消灭人类****!世界属于三体!”臧传澜装模作样的低喊着,随后轻佻的看着女孩,“我认为,人类不可以自救。”
当然,这只是他随口胡说的,他没有细想过,也不在乎。
而后他看到,女孩的脸,由白芷,变为惨白。她目光中的利剑也消失了。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熄灭了。女孩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咖啡桌,这才勉强没有跌倒。
第一次的,他在乎了起来,他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正在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感觉到了。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有什么必须挽回的东西正在消失。
他这一生,在乎的东西很少。除了父母外,几乎没什么能让他在乎的了。
然而从这一刻起,似乎多了什么。
看着女孩目光中的绝望,他握紧了拳头。
要挽回。
要挽回什么。
现在应该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一定要挽回……应该还可以……还可以的……
臧传澜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想到了一个几乎扯淡的可能性。也许很可笑,但他打算一试。
就在女孩即将顺着咖啡桌跌落在地的时候,臧传澜开始了自己的补救。
“人类不可自救,但是……那个,也许……可以被救!”
之后的岁月里,臧传澜不止一次的怀疑,这是否是对人类未来命运的终极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