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时痛苦,道别时悲伤。最想说的话已经表达过,最深沉的心思也已被看透,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次上演谁都不愿看见的一幕。
她悄然离开,离开这个和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地方,当初离开并未感到过多伤感,因为那不是永别,如今却。。。
看着红墙大院,威风凛凛的相府,她竟然莫名的悲伤,心头有一丝不忍,当初离开的念想如今已然实现,却没有想象中欢喜。
“我们前世今生的恩怨如今已了,希望你从今以后幸福,最后唠叨一句,妄图发动战争,或许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但你失去的东西更多”
说完转身离去,她不敢回头,怕回头就会心软,就会选择呆在他身边。
“你走的那样决绝,就如当初一样。尽管我放你离去,心里依然很痛,很痛,恨不能现在就追上你,把你抱在怀里,不论你怨我恨我,我都不想放开你。哼!没想到我依然没变,还是心里只有你的那个我。可是这样的我,你最后也没有选择”
他喟然长叹,抬头望着天,泪水滑过脸颊,落在地上,他听见了,听到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多么的掷地有声,就像他的心掉落在地上碎掉那般响。他想捡起来,却办不到。
“希望你真的会幸福,如果你办不到,我可是还会把你抢回来的哦”
凌菲没有看到楚绅勉强的笑容,也没有看到她离开的一刹那,他夺门而出想要追上她时那急迫的神情。
出了城门,便直奔东南方向而去,她此刻心里所想所念全是姚歌,昨晚她正收拾行装,楚绅来找他,将姚歌身在图田的消息告诉了他,且将叶国、虞国联合对付大秦的事情也一并告知。虽然瞒住了是他陷害姚歌,特地设计的陷阱,凌菲也从中推断出一二。
一来,大秦与叶国表面上已经停止战争、摒弃前嫌,不仅恢复了贸易往来,也签订了十年的和平契约。但不排除叶国仍有称霸的野心,且大秦刚刚结束战争,虽已休养生息,经济、人力仍未恢复,要想此时进攻无疑是最好的时机,而叶国也受到重创,显然没有能力,联合虞国,借虞国之力消灭大秦岂不是上上之选。
二来,她不了解叶国皇帝,也知道楚绅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是那种好大喜功,妄图发动战争,损害百姓利益之人。他为何会同意,难道真的说皇帝刚刚夺回政权便想着卸磨杀驴,他刚坐上丞相之位便被夺了实权,她不相信。还是说,他竟然会同意这么荒诞的想法,她更不会相信,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可能,是他提出的,她不敢相信,他对姚歌的恨意竟有这么深。
她现在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加快速度,马不停蹄地赶往图田。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未出城门多久,便遇到了乔庄打扮的王怀德,他一眼便认出她,即刻命令洪瞻捉住凌菲。此时城门人来人往,多有不便,便示意洪瞻,强行擒住凌菲来到离城门不远处的一所弃屋内。洪瞻将凌菲绑到柱子上便退出去守着房门。
“哼!没想到再见面,你我却是如此模样”王怀德冷笑着,笑的凌菲心里直发毛。
“你还没有死么,不过只怕也剩下半条命了吧,怎么样?生不如死的滋味,还好受么?”
凌菲想到他对自己,对养大自己的凌父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后,她对他的恨,便如那阴雨浓雾,下不尽散不去。此时见到他怎能不咬牙切齿。
“你!死丫头,还是那张利嘴,啊?哼哼!这样也好,此时我心里满腹怨恨,你正好做个受气包,让我撒撒气也不错,你说呢,嗯?”
面对阴险狠毒的那张脸,凌菲心里除了恨还有惧意,看样子他定是知晓了某些事,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她不确定,必须要试探他一试。
“怎么?堂堂丞相之子也会受气,看来我从前真是高看你了”
凌菲出言相激,王怀德并不知道他所遭受之罪来源于她,自然不会防备,如今正是怨念极深之时,若有发泄渠道,自然一股脑儿的吐露干净。
“贱人!如今你也敢来损我,难不成真当我是废人。好,既然你不让我好受,我也不怕你伤心断肠。不妨告诉你,你那早死的老爹就是我派人杀的,你家破人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现在看到我这个主使者是不是很生气,气的想要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嗯?”
凌菲冷笑一声道:“不错,如你所想,我确实恨你,恨不得现在就杀死你,为我爹报仇。我猜你现在也在想着我已落入你手,怎么可能反过来置你于死地,是吧,哈哈哈”
确实被凌菲猜到他的想法,听到她的笑声,他不由得浑身发毛,后退一步。
“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初在凌府见你,我便知你性情长于他人,称得上才子,然而我却不是佳人,你我也并非良配,是而我拒绝了所有人。家变之时,我并不知是你的缘由,故而在姚府见你时,自然想不到要算计与你为我凌府报仇雪恨。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罪行终于还是被我知道了,我却无能为力,因为你是丞相之子,而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可如今你还不是受到报应,即便我不能将你手刃,你也会慢慢受折磨而死,你说我现在面对你应该是什么心态?”
王怀德虽然遭受罂粟之害,脑子却是清醒的,况且聪明如他,自然听出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明显知道他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何故。
他到现在都不能明白为何元修要加害于他。他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凌菲被绑住的双臂,他手中的力道很大,疼痛立即传遍全身,她只能咬着牙忍住,她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低头认输。
“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说啊!”他歇斯底里的吼着,仿佛要把面前这个人当成猎物,撕碎咬烂。
“哈哈哈!看来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死于谁手,真是悲哀啊。哈哈哈,爹,您在天有灵看到了么。王怀德,你因私心妄害我凌家,如今自食恶果,如何有脸面对我,即便我告知你,你也有本事复仇吗?你有把握能杀的了他么?”
听她言语,她定是知晓,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只有先将她所知之事套出来,然后再杀她不迟。打定注意,他便慢慢冷静下来,放开她,伸手弹了弹衣服,双手背后,又恢复了翩翩公子模样。
“你果然知道内幕,如果你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怎么样?”
听得他言胆小之人人或许会毫不犹豫告知,凌菲虽然胆小却不会做那如鼠之辈,更何况害他之人就是她和楚绅,她自然不惧,可不能连累楚绅,她欠他已足够多,不想此时和他再有任何联系,平添烦恼。
她冷笑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怕你没那本事,还是不要去找死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你还是滚吧,即便窝囊活着十几年也是好的”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告知,但从她嘴里听到蔑视言语仍是气愤之极,紧紧攥住拳头,一抬手便向凌菲招呼了过去。凌菲深知王怀德现在处于随时暴怒状态,但她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不过对于她要挨揍的事实,她也只能接受,紧紧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仍不见拳头挨到身体的声音,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王怀德瞳孔放大,嘴角流着血,低着头看着被一箭穿身汩汩的往外流血的胸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慢慢转过头却看见元修站在门口,而手里正拿着那把置他于死地的弓。
凌菲震惊之余便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元修及时赶到,否则她今天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元修派人将王怀德以及洪瞻的尸体处理掉,便亲自护送凌菲到秦国与虞国边境。
“前面就是图田,接下来就靠你了,我不太方便送你过去,希望你能一切顺利”事到如今,元修所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已经足够了,若不是你,我早已是他人刀下亡魂。大恩不言谢,回去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我走了”
元修看着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道:“果然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楚绅你终究是白付了一厢情,出将入相如何,还是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