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浩然一家带好火纸、贡品、茶水、酒去上坟,晓荣也跟去了,他家的祖坟离村子不远,步行几十分钟就到了。
先恭恭敬敬祭拜山神,再按照辈分拜家里故去的老人们。
晓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选择在坟旁边吃饭。原来因为土地稀缺,很多坟地都开在了山里,从居住的村庄步行爬山上坟就要多半天,难怪只能在山上开伙。
上好坟,南宫浩然一家搭亲戚家的小金牛拖拉机去水库边上玩。这里人工开挖的水库很多,水库既是灌溉用水的主要来源,也是饮用水的重要来源之一。他们去的是一个当地出名的大水库,据说始建于元初,解放后进行了扩建,南宫浩然的祖母和父亲当年都曾经参加修建水库的工程。水库修的很漂亮,堤坝上早已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那里,摆摊卖腌梨的、卖凉粉的、卖白族衣服和小手工艺品的比比皆是。站在堤坝上,视野开阔,波光粼粼,库区林木葱郁,绿树成荫。忽然,一阵轻风卷起了南宫浩然父亲的小毡帽,引得他跑着去追,把几个孩子逗得笑着、跳着。
水库附近就是南宫浩然的一位大大家。晓荣等人进屋时,这位精神矍铄的七旬老人正在双手抱着一个胳膊粗的大竹筒咕噜咕噜抽着烟。晓荣大为惊奇,她只见过卷烟、旱烟袋,这么大件的可没见过,南宫浩然告诉晓荣这个东西叫闷筒。她凑过去仔细研究,大竹筒中部插着一个小铜管,烟头就插在小铜管上,竹筒内装着水,上部开口处用于吸烟。据说,这样吸烟,烟要先经过水的过滤,少了许多毒素,故而比吸旱烟科学。
大妈热情地拿出拐枣和酸角等山中采的果子招待一行人。拐枣是一种棕灰色的、弯弯曲曲的棒状物,有如筷子般粗细,嚼起来味道甘甜,有点像葡萄干,晓荣一口气吃了不少。酸角长得有些像鼓鼓的黄豆荚,只是个头比黄豆荚大得多,酸角名不虚传,吃下去酸得人直闭眼睛,不过味道独特。还有一种甜角,和酸角长得一模一样,吃起来甜如蜜,味道甚好。
饭后,大大领南宫浩然一行人去村后的山上转转,他边走边介绍,哪一种植物是什么名字,有什么药效,比如一种植物,叫葱茏把,叶子采下来,泡水喝可以帮助消化,对治疗小儿食积很有效果,是当地人尽皆知的好药材。晓荣眼睛一亮,这山上到处都是宝啊,随处可见中草药!晓荣只恨自己不是学中医的,不然她一定要背个背篓,满满的采一些回去。
南宫浩然说他小时候也曾经在山里采过鸡枞菌、牛肝菌等野生蘑菇,做出菜来非常美味,但是要小心,采摘的时候要注意它是不是长在毒蘑菇附近,不然吃了很容易中毒。南宫浩然的母亲补充说:煮蘑菇的时候要放几瓣大蒜解毒,另外煮蘑菇时,锅盖不要盖。
南宫浩然的姐姐也常去山里打白花。白花是一种带刺的树上采下来的花,比苦瓜还苦几倍,要用水浸泡几天才能煮着吃,据说有清热去火气的作用,是本地人很喜爱的一道菜,有句话说:“丫头好做名头丑,白花好吃刺扎手”,说明了白花采摘的不容易。
因为山里草药品种众多,本地人胆子也特别大,常吃自己采来的中草药滋补或者治病。冬季,当地人就常吃煮出来的附片来驱散寒气,预防风湿。附子有毒性,处理不好人吃了很容易中毒,所以本地人通常一煮就是五六个小时,保证完全煮透,晓荣理解就像煮河豚一样。南宫浩然的母亲煮了一锅,一家人视若珍宝似的吃了,南宫浩然的母亲吃了几大碗,说吃过之后几天身上都是暖融融,浑身都软绵绵的。连南宫浩然都喝了一碗汤。晓荣一口都没敢喝,她的解释是各人体质不同,来自北方的她未必受得了这种药性。
在这个神奇的土地上,晓荣听南宫浩然的母亲讲那些神奇的故事,比如,刨地刨出一大团红色的蜈蚣;再比如有一种蝴蝶很大,展开翅膀有人体大小夜间出行,会吸食人血,所飞过之处,留下绚丽彩色光影;再比如,她几次亲眼看到鬼火摇曳,亲自看到七天回魂留下的印记;还有,有人在坟地神智不清,觉得自己在骑马,被人发现时却是坐在坟头上发呆;有人家里长期有蛇出没,后来无奈卖了房子,新房主却在屋里挖出了一对金马鹿,卖了一只,就盖了套新房。
这些玄乎的传说和故事让晓荣既好奇又有些害怕,晚上睡觉想起来都吓得把头蒙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