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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窝银窝不如咱的穷窝窝

出生在东北

1978年秋日某天,在东北松花江畔,一个普通的农户内,随着一阵“呱呱”的啼哭声,一个女婴顺利出生了,她的出生为这个家带来了无尽的快乐。父母希望她将来能光宗耀祖,为家里带来荣光,因而为她取名童晓荣。

晓荣的爸爸童大山是一名退伍军人,退伍后,因为会作诗,文采好,在大队上作宣传工作,是村里有名的才子。他与村里单纯善良的漂亮姑娘桂枝一见钟情,自由恋爱,桂枝顶着家里长辈的压力,与一穷二白的童大山幸福结合。结婚一年后,顺利产下一子,就是晓荣的哥哥童飞扬。童飞扬一岁多时聪明伶俐,能说会道,甚是机灵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童大山一年前废寝忘食,自学中医,已经能够为乡亲们诊脉治病,家里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但是,一场大病给这个家罩上了一层阴霾,童飞扬在一次发烧后,注射链霉素时没有搭配庆大霉素,导致他落下了终生的聋哑,从此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

搬回SD

晓荣的爸妈都是当年跟随家人从SD逃荒到东北的。晓荣四岁那年,晓荣的奶奶自觉身体不行了,思乡益甚,希望老了之后能和老爷子合葬,于是提出回SD老家。作为家中的长子,孝顺的童大山义不容辞的决定遵从老母亲的心愿,举家搬回SD贤良的桂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辞别养父母一家,义无反顾的跟着童大山走了,谁知这一走就是几十年。

晓荣人生中第一份记忆就是从下火车那一刻开始的,她记得当时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给她抓了一把花生,然后抱她下了火车。

俗话说“一搬三穷”,一个漆画的长柜子,两个漆画的小方柜子,这就是童大山的全部家当。因为离开SD太久,家中的祖宅早被同族的人占了,一家人只好住在队上临时分的一个一间小屋里。

队上分了几亩地给童大山。因为家里没有积蓄,没钱添置农具,家里收割小麦时,还得靠人拉着石头滚子轧麦子。

家里头几年都是玉米饼子窝头为主,外加地瓜粘粥,地瓜顿顿吃,人烧心的不行,那时候晓荣看到别人手里拿着的白面馒头,心里都是羡慕,心想如果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馒头该有多好,馒头软软的,甜甜的,世上的美味莫过于此了吧?

启蒙

晓荣的母亲桂枝是一个苦命人,她八个月时,她的母亲就去世了,后来她父亲又娶了一个年轻很多的姑娘作续弦,她后妈又生了几个孩子。桂枝的大娘看到桂枝的后妈精明能干,怕桂枝受苛待,就把她抱过来当作亲女儿来养。桂枝跟着大娘大爷一家,平安幸福的成长。她学习很好,一口气读到小学快毕业才休了学,回家务农。她话不多,不常与外人交流,不过干活麻利,和一群大姑娘成为“铁姑娘队”的成员。她也曾戴着墨镜腰缠绸缎在村里扭大秧歌。

她喜欢唱歌,尤其是那些老的红歌,晓荣从小就受妈妈的熏陶,会唱很多老歌。童大山在部队学会了吹笛子,兴致来了会来伴奏一曲,晓荣就在这样充满文艺细胞的环境中慢慢成长。

桂枝会讲很多故事,所以晓荣小小年纪,就懂了很多事情。桂枝还教晓荣认字,打算盘,做基本的算术题。童大山则教晓荣学习唐诗和成语。晓荣记性很好,领悟能力也强,还没上学就会背40多首唐诗,会做基本的加减乘除。

桂枝和大山都会下象棋,有空的时候,他们会杀一盘,所以晓荣很早就学会了下棋。自从她学会了下棋,爸妈很快就不是她的对手了,有很多次,妈妈连续输棋,晓荣想趁机撤了,妈妈却拉着她不放,不服气的说:“我就不信赢不了你!”晓荣见状不妙,就故意让棋。渐渐的,晓荣的棋下出了名,村里很多年轻人都来找她比试,结果是有输有赢。有一次,一位老先生慕名而来,让了晓荣三颗子,结果,当然是晓荣输了。

奶奶

晓荣的奶奶因为白内障手术失败,导致一只眼睛失明,不久之后,另一只眼睛视力也明显下降,不得不躺在床上。后来,又检查出食道癌,从此卧床不起,吃饭无法下咽,因为疼痛经常发出呻吟,大小便也无法自理了。童大山和桂枝衣不解带的伺候着,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从没表现出一点儿嫌弃。

有一次童大山去邻村给人看病,病号家里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殷勤招待,童大山拿起一个煮熟的鸡蛋,刚放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放下不吃了。主人家奇怪地问:“童大夫,是不是饭菜不合你胃口?”童大山再次叹了口气,回答:“我是想起了我家里的老妈妈,她前两天刚刚对我说想吃鸡蛋……家里刚从东北搬回来……她老人家还没吃到,我怎么能吃得下?”主人家听后大为感动,说:“童大夫,你只管放开吃就好,等你走的时候,我帮你带一些回去,咱们家别的没有,养的鸡可不少,鸡蛋足够吃的……”童大山临走时,主人家已经备好了一打鸡蛋给他带了回去。

耳濡目染下,“孝道”这个词深深的印在了晓荣的脑海中。

在晓荣模糊的记忆中,有奶奶坐在门口晒太阳的画面。还有就是爸妈给奶奶买的软软的糕点,兄妹俩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奶奶吃。有一次奶奶从床上摸出一包形似牛舌头的蛋糕,递给兄妹俩,那蛋糕很软,很甜。

没几年,奶奶就去了。童大山一直心存愧疚,他说,奶奶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他觉得小孩子多吃些苦没什么的,毕竟来日方长,而老人时日不多,要尤其用心。

那几年,晓荣兄妹整年不知水果滋味,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晓荣记得,有一次她告诉妈妈她想吃肉,妈妈指着桌上的茄子告诉她:“吃吧,茄子就是肉,肉就是茄子。”

晓荣印象中最好吃的是爸爸亲手炸的油条,蘸着辣椒油吃,味道最好了。

哥哥

晓荣从小就和哥哥一起玩,哥哥不会说话,他们就用手势比划,用表情来表达,长此以往,两兄妹就产生了一种默契,交流起来居然没有多少障碍。

哥哥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两道修长整齐的眉毛,很是漂亮,可以预见长大之后一定是位帅哥。相反,晓荣长得随爸爸多些,两道不是很浓的扫帚眉带着眉峰,倒有些男孩子的英气。

兄妹尽管只相差一岁,哥哥却相当懂事,他善于观察,主动为爸爸和客人及时点烟、斟酒。家里吃饭时往往会煮两个咸鸡蛋,每个鸡蛋一分为二,刚好每人一份,爸爸常常会把自己的那份儿留给兄妹俩吃,晓荣通常会埋头苦吃,哥哥却经常推让,有时甚至把自己的那份儿拿出来给爸妈分。

兄妹俩尽管时常有小冲突,但天天形影不离。有一天兄妹俩一觉醒来,发现父母都不见了,晓荣记起头一天爸妈说要去25里地外的县城兽医站,就打手势告诉哥哥一起去找爸妈,俩人套上新买的衣服就结伴出发了。

去县城的公路笔直,就在村后一里地的地方,与公路平行的就是京沪铁路干线,兄妹俩经常一起看老式火车头冒着黑烟呼啸而过,每次火车鸣笛,晓荣都会捂上耳朵,哥哥也会有样学样,捂住耳朵。

兄妹俩一路走,一晃就走出了六七里地,晓荣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问他们去哪里,晓荣回头看看,是一位骑自行车的中年人,有点熟悉,但不知是谁,事后听爸妈说起才知道是村里在县城上班的一位大爷。那位大爷了解了始末,带上兄妹俩,直接去了县城兽医站,远远的看见童大山就喊起来:“大山,你的孩子找来了!”童大山夫妇不可置信,得知原委,惊出一身冷汗,也多亏两个孩子有福气,遇到了好人。

他们不知道,两兄妹不是第一次坐别人的自行车了,多亏民风淳朴,不然这俩傻孩子早就被人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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