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冰馨深深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被短信扰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同时也快速的整理想要问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给看错表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不知道你方便吗?”司徒冰馨客气地问道。
“方便,说吧。”马俊林虽然答应了,但是心里有些嘀咕,这个小丫头会问什么问题?
“你说你只所以参加这次地下赛车的比赛,是为了给你弟弟报仇?”司徒冰馨对当初的这个理由一直抱着怀疑。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马俊林的回答有些迟疑,他有点猜不透司徒冰馨问话的目的,所以回答的小心翼翼。
“为什么不走法律程序?如果走法律程序还能获得赔偿。”
“哼。”马俊林在电话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带和讽刺的口吻说:“美女大记者,看来你对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很不了解,走法律程序,律师费谁掏?给我别人说,我弟弟是被人骗着去赛车的,谁会相信?等到法律判决下来,我弟弟的治疗费、药费谁给掏?我们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我们等不起。”
马俊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的问题,一时间让司徒冰馨哑口无言,她想反驳,但是好像又不知从何反驳。只好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希望你能够理解。”
“还有什么问题,问吧,我看今天不把问题说清楚,你也不踏实。”马俊林的口气再也没有最初认识的犹豫,还夹带的冷漠。司徒冰馨感觉到了,可是,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让她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司徒冰馨也不再犹豫,准备想到什么问什么:“下周的地下赛车一共多少人参加?赌金是多少?如果你胜了,你可以拿到多少钱?明明是犯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我参与?作为记者,我一定不会看着这样违法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一定会报警,到时候你怎么打算?”
司徒冰馨一口气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都爆发了出来,在那么片刻间,她被自己如此利索和尖锐的问话给搞得有些洋洋得意,她以为马俊林听完后,一定会激动的解释。
电话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马俊林,你听到我刚刚说的问题了吗?”司徒冰馨有些怒火中烧,狂躁的吼了一嗓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被你吵醒的太早了,刚刚有些犯困,你刚刚问的什么?我听的没有太清楚。”马俊林从电话里传出的口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被马俊林这么一搞,司徒冰馨又把问题说了一遍,但是无论从语气还是气势上,都没有了之前的气场。
马俊林听完后,淡淡地说:“还有其他问题吗?”“暂时没有了。”司徒冰馨答复道。
“司徒,你看这样行不行,天已经快亮了,我觉得你也需要休息一下,白天你仔细考虑一下都要问什么问题,眼看比赛要开始了,后天我们在啦啦酒吧见面,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的问题,我再叫几个以前参加过地下赛车的哥们,他们会告诉你更多的内幕,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从内心来说,司徒冰馨很想拒绝马俊林的这个提议,她觉得今天就应该吧一些问题说清楚,便于自己对今后的采访工作占有主动权,可是她又担心,如果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会不会和马俊丽彻底翻脸,如果是这样,那么她这段时间的辛苦都白费了。这个选题已经给部门主任报上去很久了,如果最终没有结果,自己的任务完不CD是次要的,同事们的嘲笑一定不会少,尤其是本来就对自己不感冒的那些同事们。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新人,想在报社站住脚跟,写几篇重大报道是唯一的办法。
司徒冰馨在大脑中快速衡量着利弊,最终她渴望一炮成名占了上风:“好吧,那么后天我们几点见面?”
马俊林在电话里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司徒开口,他似乎口气才变得有些轻松地说:“后天晚上下班后,啦啦酒吧,你找胖子,让他带你来找我。”
马俊林口气突然轻松,并没有引起司徒过多的关注,她已经有些畅想自己通过这篇报道扬眉吐气的场景。
司徒没有了一点睡意,她决定做一些早饭,然后收拾利索去报社,把后天要问的问题做一个采访笔记。
此时的天已经亮了,太阳的光束犹如利剑一样穿透黑色的天幕,别刺破的裂缝越来越大,最终光明彻底吞噬了黑幕,太阳出来了,空气中暖暖的。
餐桌上一碗稀饭,一个煎鸡蛋,一个小馒头,一叠小菜。司徒坐在餐桌前看着手里的书,慢悠悠的喝着稀饭。可以看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随着问话,司徒探出头看着大门口正在换鞋子的戴玉兰。
“我又没有说话,你怎么知道我起来了。”司徒诧异的问道。
“走到门口就闻到稀饭的味道了,不是你,难道是海螺姑娘?赶紧的给我也盛一碗稀饭,饿死我了。”戴玉兰走到餐桌前,拿起小馒头就往嘴里塞。
喝完稀饭,戴玉兰似乎才缓过劲来。司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坏坏地说:“你昨天晚上忙了多久,你们家的邓军不会饭都不给你吃吧。”
戴玉兰瞪了司徒冰馨一眼,“别猜想,邓军他们家一位老人病了,到辽城来做手术,这里又没有什么亲人,我只好和邓军轮流,昨天陪了一晚上。”
司徒冰馨笑着抱着双拳作揖道:“看来你要修成正果了,恭喜你,恭喜你。”
这次戴玉兰也不客气,“那倒是,他们家那位老人已经说了,等他出院,就让邓军带我回家,把婚事订下来。”
看着戴玉兰幸福的样子,司徒冰馨对着她竖了竖大拇指。戴玉兰突然严肃地看着司徒冰馨问道:“司徒,你会不会瞧不起我,这么短时间,我就和邓军发展这么快。其实我也觉得很快,很多时候我觉得都不了解邓军,不知道他想什么,但是回头想想,在这座城市里,我总是感觉不安全,没有亲人,没有所谓的同学帮,更加没有后台,如果凭借能力站稳脚跟,那么是需要机遇和无数的付出,最终是什么结果,依然不知道。所以结婚,找一个端着铁饭碗的人结婚是我唯一的选择,所以我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司徒冰馨没有接话茬,她站起来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说:“好了,别多想了,我要赶紧收拾,一会去单位。”
洗澡、化妆、挑选出门的衣服。司徒冰馨和戴玉兰一同前往报社。
在没有进报社之前,司徒冰馨脑海中报社的样子,大家每天忙忙碌碌,见面彬彬有礼,每个人都知识渊博,可是当真正融入到这个环境当中后,司徒冰馨发现,这里的世界更加复杂难懂,尤其在司徒冰馨所在的报社中有一个怪异的现象,女记者永远比男记者多,而男人变得比女人还要是非,于是在报社里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镜头:女记者在写稿子,男记者可能在嗑着瓜子说是非,女记者遇见不平之事,突然拍案而起,而男记者却可能扭捏的在桌子下面生闷气。司徒冰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媒体都这样,还是这是报社的专利?
司徒冰馨不喜欢报社的男同事,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而这种不喜欢让她时不时就带到了表面,所以当戴玉兰进了办公室突然想起来,王竹找她问采访的事情,司徒冰馨本来很好的心情立刻有些郁闷。
王竹作为要闻中心时政部主任,在报社属于钻石王老五的级别,刚进来没有多久,就听到很多女记者对他是赞不绝口,暗送秋波者可以说络绎不绝。司徒冰馨记得刚进报社不久,就赶上王竹过生日,时政部的女记者们还一起商量着给他买礼物,尤其是高秀月,对王竹的喜欢完全毫无掩饰,不过男未娶,女未嫁,喜欢的再怎么过火也属正常。
司徒冰馨不喜欢王竹,理由她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他有些阴柔,城府太深,但是又十分圆滑,不过后来听说,王竹家族大多数人都在政府部门工作,他所带的性格特点也就好理解了。
因为不喜欢,所以司徒冰馨子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基本上没有单独说过几次话,而王竹似乎对司徒冰馨也不待见,没有特别的工作安排,绝对不会找她。
“找我问什么工作?”司徒冰馨没有立刻去找王竹,而是问戴玉兰。
“因为是你采访地下赛车的事情吧,因为王主任问我你最近采访情况如何,我说不知道,他就让你今天去找他。”戴玉兰一面收拾着桌子上的杂物,一面说着。
司徒冰馨带着笔记本和钢笔去找王竹了。
王竹的办公室也正在13楼,就在时政部大厅的对面。
“王主任您找我?”司徒冰馨看着王竹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于是她轻轻地敲门后,直接开口了。
“哦,是司徒。进来。”王竹抬头看了一眼司徒冰馨。司徒冰馨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宽松衬衣,黑色的宽腿裤,长发盘在头顶。
王竹不是很喜欢司徒冰馨,首先司徒冰馨的表情就令人不爽,太淡然,这和其他女记者见到自己那种讨喜的表情反差太大。其次,和报社的金主——开金矿的老板蓝海翔关系暧昧,所以连报社的领导也特别交代自己关照一下。
“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有身材,要文采来了一年了,也不见什么好作品,也不知道做出一种淡然的表情给谁看。”王竹的心里有一根刺,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
王竹的眉头突然间皱了一下,司徒冰馨看的很清楚,她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第六感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和自己有关,她很想扭头离开,不过谁让人家是主任。
王竹首先开口:“司徒,你地下赛车的稿子什么时候能够交?”
“应该是下周吧,对方这个周六比赛。”
“需要给你安排摄影记者吗?”
“可以,不过我要和对方说一声,毕竟他们是非法的。”司徒冰馨实话实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报警?”王竹站了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而司徒冰馨这才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上。
“我不知道,我也为这件事犯愁,希望王主任能够给出出主意。”司徒冰馨自己说完这句话,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装假,只是时机不到,人不到。”
王竹想了想。“你之前和警方沟通好,然后等到那天赛车开始后,你找理由离开,然后警方出动。这样做既可以保护你,也可以抓到现形。”
司徒冰馨沉默了,她想到马俊林,如果是这样,马俊林也可能作为地下赛车比赛者被抓,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很不道义。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王竹点燃了一根香烟,站起来在办公室转了转说:“这样吧,这次你说的那个姓马的毕竟算是举报人,只要他不拿钱,而且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我们可以给警方作证,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揭露真相,我想警方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酌情处理的吧。”
听完王竹的话,司徒冰馨的心里放了下来,她打算明天晚上见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马俊林,也让她放心。
采访的事情谈完,司徒冰馨本来打算要走,王竹又开口了:“报社要从下个月开始进行末位淘汰制,你来报社也一年了,这个制度对于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每天手里都有无数条新闻线索,如果你想或者你有这个能力,末尾淘汰一定不会轮到你的。”
司徒冰馨有些傻傻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时门外金文闯了进来。“王主任,老大到处找你,说一会有人来参观报社,让你到他哪里去一趟。”
王竹急匆匆的去找报社领导了,司徒冰馨和金文结伴回到了办公室。
金文没有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而是趴在司徒冰馨的桌子前问:“王竹和你说什么?老实交代。”
“没有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我的采访的事情。”
“别骗人了,他是不是说要帮助你完成任务,不过就看你想不想了。”金文洋洋得意地说道。
司徒冰馨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金文,她怀疑金文是不是偷听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金文轻轻地拍了一下司徒冰馨的头说:“我没有偷听,实话说吧,他几乎对每一位感觉有靠山的新人都会这么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什么意思?”
“还不简单吗?要么付出,要么支持,要么给予,你明白了吗?”金文直起身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司徒冰馨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出好的作品,不然不可能真正的在报社立足。
“地下赛车的采访,我一定要完成,必须完成。”司徒冰馨在心里狠狠的加油。
这时,手机响了,是那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