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戴玉兰和金文等了半天,也不见司徒冰馨的影子,金文忍不住说:“怎么还不下来,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看见熊美玲从总编办公室出来,你说会不会是为了口子的事情?”戴玉兰没有接话。
“喂,和你说话呢?”金文见戴玉兰不搭理自己,提高了声音。
“听到了,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熊美玲自己就认了吧。”戴玉兰的语气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出来的语言却令人浮想联翩。
金文也听出了戴玉兰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难道司徒冰馨和总编认识,或者是她有什么后台?”
戴玉兰歪了金文一眼说:“别胡猜了,在咱们这个行业不管谁罩着你,你有什么后台,笔下没有真功夫一切都是白给。”
两人聊的正起劲,看见司徒冰馨脸色苍白的从办公室大楼里走了出来。
金文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本来还打算强忍住不说,可是突然被人这样关心,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金文虽然和司徒冰馨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她一直认为这个女孩性格刚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哭泣的。
戴玉兰被哭泣的司徒冰馨吓了一跳,在她的心里,司徒冰馨绝对不是一般柔弱的女孩,之前在那敏遇见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见她掉眼泪,怎么一会的功夫哭成这个样子。
两个人围着司徒冰馨都不知道说什么。
随着下午下班时间的到来,从办公楼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戴玉兰毕竟在那敏身边呆过,她知道这样下去影响不好,于是她拉着司徒冰馨快步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把司徒冰馨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上了车,金文也紧跟着上了车。
“解放路,思夫陋室。”戴玉兰对着司机师傅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平时话多的金文也闭嘴不言,司徒冰馨因为还处于情绪的波动中,更加不言语。
车厢里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中。
出租车大约行驶了不少20多分钟,在一个并不是繁华的街边停了下来。
“到了,我们下车吧,今天我请客。”戴玉兰付了车钱,先下了车。
“这是什么地方?思夫陋室?好有感觉的名字。戴玉兰你太厉害了,这样的地方你都能找见,我越来越佩服你了。”金文似乎已经顾不上司徒冰馨了,自顾自的下了车,跟着戴玉兰走了进去。
最后下车的是司徒冰馨,脸上的泪水早已经干枯,心情也没有之前的那么的脆弱,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然的表情。她抬头看了看“思夫陋室”的牌匾,心里猛然一动,这里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熟悉,但是看看周围,确认自己不曾来过这里。
“思夫陋室”是一个并不让很多人知道的地方,这里接待的基本上都是熟人,面积不大,但是却及其的安静。这里的装修很简单,座椅板凳,包括门窗都是原木色,在这样原始颜色的中间穿插绿色的盆景,窗帘是白色的,门帘是白色的,连服务员的服装都是白色的。
戴玉兰早早的在一个隔间里坐了下来,金文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瞅瞅西看看,嘴里还不住地说:“戴玉兰,你怎么会知道这么特别的地方,太厉害了,进到这里都不敢大声说话,感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你和他们老板认识吗……”
戴玉兰没有理会金文的十万个为什么?她把还在门外站立发愣的司徒冰馨拉了进来说:“你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要哭?”
司徒冰馨笑了笑说:“没什么?还是别问了,不过是我自己突然的伤感罢了。”
戴玉兰笑了笑说:“不想说就算了,我今天请客,这里的饭菜是不动油的,所以只有点心、和蒸菜,按照位算。”
“你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了这里的?”金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没什么,一个朋友带我来的,刚好他有这里的卡,所以我才这么大方。”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和我们说说吧?”
戴玉兰笑了笑,她有意识的看了看司徒冰馨说:“司徒认识,我还要感谢她的成全。”
“和我什么关系。”司徒冰馨刚说到这里,立刻想到了邓军,恍然大悟。因为戴玉兰没有往下说,司徒冰馨也就选择了住口。
金文本来还想探个究竟,可是看着面前两人的表情,她很识趣的开始琢磨刚刚上来的美食。
凉拌芥菜、蜜汁红枣、木耳拌银耳、清蒸桂鱼……
最后上来的三道热菜,金文都叫不上名字,只觉得好看。
司徒冰馨没有心思吃饭,只是不停的喝着面前的茶水。戴玉兰似乎也不在意,低着头玩着手机。金文几次想开始品尝桌子上的美食,可是一看两人的样子,咽了咽忍住了。
“我们三人喝点酒吧。”戴玉兰突然开口。
“好啊,你们都快要把我憋死了。”金文已经迫不及待的应承。
“好啊。”司徒冰馨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司徒,你到底怎么了,发生多大的事情了,让你变得矫情的不得了。”金文忍了半天,开始爆发了。
“要么说出来,要么不要整一张死人脸,看着让人难受。就算你不说,不就是单位的那点破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进了这个行业,什么谣言呀,传说呀正常的就像家常便饭,你要是连这点都受不了,干脆改行吧。我们这里的人,那个没有受过委屈,不要单位本身,就是在外面受委屈也是正常的。”金文滔滔不绝的数落着。
戴玉兰轻轻叹了口气说:“司徒,我们算认识最早的,金文今天说的话,我真的很赞同,也许这个行业接触的新鲜事物太多,认识的形形色色人很多,所以几乎每个人都练就了三张面孔,对内,对外,对自己,不是大家愿意这样做,而是职业使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坏人,说好听点,为了生存,说难听点,为了利益,名誉,你除了接受,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不说了,我们喝酒吧,今天喝点白的。”司徒冰馨打断了戴玉兰的话,提高嗓门大声说。
“好的,今天就让我们三个女人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服务员,来上酒。”金文站起身来,叫服务员要酒。
司徒冰馨知道戴玉兰的酒量,今天算是见识了金文的酒量,连着五杯下肚,司徒冰馨都感觉到头有点晕,金文却喊着“不过瘾”。
桌子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一瓶酒已经见底。戴玉兰玩着手里的酒杯,金文站起来找水喝,司徒冰馨手托着下巴,眼睛迷离开始发呆。
“司徒,我们两人喝一杯,你现在的样子太撩人了。”金文倒了一杯酒走过来,搂住司徒冰馨有点坏坏地说。
司徒冰馨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看着金文说:“我今天才发现,你简直就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平时傻傻的,都是装出来的。”
“算我一个,装是现今社会的生存技能,不会装就不要出来混。”戴玉兰端着酒杯也凑了过来。
“我们为了能装、会装、学会装,干杯!”三个女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三个女人一台戏,真是不假。什么时候桌子上又开了一瓶酒竟然都不知。戴玉兰和金文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赌注开始拼酒,司徒冰馨感觉燥热,头晕,浑身好像都要被汗给浸湿了。她悄悄地站起来,走出卡包,想找个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思夫陋室”名字和实际一样,真的很有”陋室”的感觉,因为整个装修风格都透露着最原始的样子,追求的简单中带有飘渺,就好像在一处原始森林中,就地取材,依山而建的一室外桃园。煮茶论道、听琴闻香,诗书在手畅谈古今。
司徒冰馨穿梭在白色的纱缦中,不知不觉穿过一拱形小门,眼前竟然是一庭院。眼前景色让司徒冰馨想起了《红楼梦》中林黛玉潇湘馆的样子: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小小的三间房屋,一明两暗,回廊曲折,翠竹掩映,婆娑玉立,石子满路,小溪潺潺……
司徒冰馨站在门口有些呆了,她觉得这家店的主人简直就是按照红楼梦中潇湘馆来建设的。
混沌中,背后突然有人问:“这位女士,请问有事吗?这里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入的。”
身后事一个长相可爱的服务员,和外面的服务员一样,一袭白衣短裙。
“不要意思,我迷路了,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这里太美了,看呆了。”司徒冰馨实话实说。
“是这样的,不好意思,您是那个包厢的客人,我带你过去,这里没有提前预约是不可以去的,不然客人要投诉我们的。”服务员仍然笑容满满回答。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能不能在院子里坐一会,就一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客人的。”司徒冰馨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这里只是喝茶聊天的地方,是老板的私人地方,所以不是老板自己订的,一般不接待外面的人,要是被老板发现,我让你坐在这里,我会被扣工资的。”服务员一面解释,一面为难地说。
“好妹妹,就一会,绝对不让老板发现。”司徒冰馨哀求服务员。
服务员看着眼前黑黑的眼睛,心里一软地说:“好吧,那边有一个小凉亭,一般不会有人去,你坐一会就走。”
司徒冰馨满嘴高兴的答应着,按照服务员的指引,果然在翠竹的深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茅草盖成的凉亭,凉亭的四面仍然采用的是白纱覆盖,在风中,白纱飞舞,真的美的不可言喻。凉亭里一套竹藤桌椅,更显的古朴。司徒冰馨见四下无人,她脱掉鞋子,把两张藤椅拼合在一起,半坐半躺,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人多的时候总是闹的疯狂,觉得自己性格很开朗,当只有自己的时候,各种忧伤会接踵而来。司徒冰馨就这个样子,尤其是现在,酒后的她,伤感的情绪如风浪一样来袭,不可阻挡。
短短几个月的遭遇,背叛、被陷害、被调查,似乎从开始踏入这个行业,就没有遇见一件好事情,好不容易盼的出头了,成为了正式,一开始就和报社的同事搞得格格不入似得,如果知道原因也好说,可是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起初只是几滴,随后眼泪好像决堤了一样。时间很漫长的陪伴她的泪水。
“遇见什么事情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小姑娘在我这里哭泣?”一个十分雄厚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司徒冰馨吓了一跳,没有任何准备的跳了起来。
咣当,椅子倒了,司徒冰馨整个人爬在了地上,头发就好像被狂风吹过了一样遮盖住了半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声音这么可怕吗?”雄厚的声音忍不住的狂笑。
“我的鞋子呢?”司徒冰馨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满地的找鞋子,可是什么时候鞋子竟然跑到另外一个角落里。没有办法,她只好狼狈的光着脚站了起来,跑到对角,把鞋子穿上,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
是胸,再抬头,好高的个子,司徒冰馨被眼前的男人给惊呆了。
至少我1,9米的身高,皮肤很黑,眉毛很浓,眼睛黑的可以和司徒冰馨有的一拼。如此黑的人却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闲装,结果显得他更加黑了。
“你是谁,怎么不打招呼就冒了出来。”为了掩盖尴尬,司徒冰馨决定先发制人。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是我的地方,你好像不是我预约的人,服务员没有告诉你吗?这里属于私人地方,不能随便入内。”黑脸男子仍然带着笑容说。
司徒冰馨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人是这里的主人。
“对不起,我迷路了。再说了,你的门上也没有挂什么闲人免进,我也不知道。”司徒冰馨狡辩。
“就是,这还真是个问题,好吧,我回头就挂上。”黑脸男子忍不住又笑了。
“我叫高峰泉,你呢?既然有缘遇见,就互相报个名字吧。”高峰泉感觉面前的女孩很有意思。
“我叫司徒冰馨。”
“有意思,复姓,和我的同学一样属于复姓。”高峰泉有点自言自语。
“是吗。”
微风轻扬,白纱满满,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高峰泉突然”噗嗤“笑了一下,然后自嘲地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这种感觉很奇怪。搞得我好像和高中生一样。”
“你很年轻的。”司徒冰馨有点违心地说。
“你说的是真的吗?”高峰泉戏虐地看着司徒冰馨。
“当然了你要是拉拉皮,戴一副眼镜,换一身校服,可能更像大学生,高中生是有点奉承的意思。”司徒冰馨没有控制的说了心里话。
“哈哈哈,你需要这么直接吗?这也太直白了,哈哈哈。”高峰泉突然觉得和这个女孩聊天很有意思,因为不需要一点防备。
“老高,你躲在这里干嘛,在自己的地方还要偷着约会吗?”司徒冰馨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他,确定就是他。”司徒冰馨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就好像被电击一样无法动弹。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胡说,不要站那么远,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和你一样复姓的人。”高峰泉的目光穿过司徒冰馨的头招呼着突然出现的人。
“算了,朋友女友不可欺,你赶紧走,再不起,小心他们要是过来,你可解释不清楚。”柔柔的声音说完这句话,离去的脚步声传到司徒冰馨的耳朵里。
高峰泉准备给眼前的女孩打声招呼就离开,可是女孩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令人他心里的一柔,他上前拍了拍司徒冰馨的肩膀说:“恢复你刚刚聪慧,直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影响自己心情,改变自己的初衷,坚持有的时候比创新更加重要。”
高峰泉从司徒冰馨身边走过,他又转过身来说:“我这个人很喜欢讲缘分,我们今天的见面也算缘分的一种,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只要报我的名字,没有人会拦你,你可是第一个不是会员的会员呀。”
司徒冰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这个时候她整个人还处在那个柔柔的声音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