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先和司徒冰馨再一次站在马路边上,这两天的采访看表面上似乎都十分顺利,但是当静下心来就发现,根本就没实质性的内容,仍然是之前的采访的。凭着多年的采访经验,郑军先已经感觉到了不寻常,但是对于司徒冰馨来说,她只是感觉到了怪,至于原因,她根本就想不明白。
当司徒冰馨正要问郑军先怎么办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跟前。“上车再说吧。”郑军先说。
坐在前排的郑军先一直和出租车司机聊天,尽管他没有介绍和司机的关系,但是从他们熟络的谈话中,司徒冰馨能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出租车一路飞奔,司徒冰馨连问目的地都已经没有了兴趣,她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让脑海中成为一片空白。郑军先扭头几次想和她说话,但是看到她的样子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眼前的景物和街道越来越熟悉,这不是回报社的路上吗?司徒冰馨猛然醒悟地问:“郑老师,我们这是要回报社吗?”
“是的。”郑军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司徒,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一个人可能搞不定这件事情,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从你这几天的工作来看,你非常适合做记者,可是这件事情和以前不一样,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从现在的一些迹象来看,事情远比我们猜测的要复杂。”
司徒冰馨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又带着疑惑的问:“这些仅仅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一点证据。”
“我知道,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和一个在财政上工作的朋友网上聊天时,他无意中说,水月俱乐部好像准备把资本挪到外地去,这两年他们的上税情况明显的有下滑的趋向,我就猜测,出现的这次事情和他们的经营情况以及将来的发展目标是不是有关系。”
“太复杂了,我有点搞不懂了。”司徒冰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浅薄。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太复杂了,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你只负责面子上的事情,而我进行暗中调查。你的意见呢?”郑军先征询地问。
“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是你要告诉我每天我都做什么,不然我真的什么也搞不懂。”司徒冰馨真的是欢欣鼓舞。
看着司徒冰馨掩饰不了的高兴,郑军先没有理由不答应,但是他给司徒冰馨提出一个条件,这件事情只能是他们两人知道,让外人都觉得是司徒冰馨自己采访,包括那敏都不能告诉。司徒冰馨自然答应,本来自己就对初次这样采访犯怵,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她也担心让那敏知道了对否定自己的能力。
出租车停在了报社对面,郑军先说他还有事,让司徒冰馨自己先回去。在司徒冰馨即将下车时,郑军先又叮嘱了一句话:“司徒,记住我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那敏安排的事情,你一定要多想。”
司徒冰馨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使劲的点了点头。
出租车开走了,车上,开车的师傅看着前方说:“你好像对她很好。”
“我觉得她很可怜,刚刚上班就被别人当成棋子,反正也不想在这家报社呆的太久,这件事情不过是加速我离开,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
“这丫头知道你要走吗?”“不知道,没有必要告诉她。”“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看着她我会心软,尤其是想到我初来报社的样子,兴奋、冲动、茫然、害怕却又充满了斗志。”
车厢里安静了,两个男人谁也不说话了,他们的对话对于司徒冰馨来说是永远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却让她坚定的在媒体行业中走着。
人忙起来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从上午出去,等回到单位不知不觉的都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了,坐定了后,司徒冰馨才想起来自己连中午饭还没有吃。“都没有感觉饿”在心里司徒冰馨有点感慨。
别人也许不知道,司徒冰馨从小就很害怕饿,因为只要一饿,她就想呕吐,一旦过了吃饭的点,一天都会没有胃口,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她看过很多医生,也没有查出来所以然来,为了不让她难受,从小家里人在她的包里放着各种吃的,只要一饿,拿出来就吃。虽然这样吃并没有让她成为一个胖子,但是吃零食的已经养成了。
今天怪了,早上没有吃饭,中午没有吃饭,都快到了晚上的饭点了,竟然没有饿,更没有呕吐的感觉。司徒冰馨在心里偷偷的乐着。
正在暗自庆幸,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过来一阵韭菜包子的味道,司徒冰馨胃里一缩,胃液开始往喉咙上涌。
咣当一声,椅子倒地,本来各自忙着写稿子的记者们抬起头,就看见司徒冰馨捂着嘴,电一样的冲进了卫生间。
“怎么了?”有人看着戴玉兰问。“看我干嘛?我怎么知道。”戴玉兰给问话的人一个白眼。
“不会是怀孕了吧。”另一个声音在墙角坏坏地说。
金文站了起来对着墙角的人说:“陈壁虎,积点德,人家刚刚大学毕业,你胡说什么呀?”
陈壁虎是她的绰号,实际上叫陈碧,也是这里的一位资格比较老的员工,虽然长的不是如花似玉,但是也属于小家碧玉的一种,但是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原因很简单她的嘴巴,只要是到了她嘴里的事情,保证不出10分钟大家都知道了。
听到金文如此这样对她说话,陈碧自然不示弱:“有没有说你,你着急什么急,不就开个玩笑嘛?”
“人家小姑娘刚来报社,你开玩笑还挺会找人?专门找软柿子捏。”金文反击道。
“皇上不急太监急。”陈碧讥讽的看着金文。
“你……”金文气的还想反驳,可是看见司徒冰馨从洗手间出来,把下面的话给咽了进去。
吐完后的胃舒服了很多,但是整个人就好像虚脱了一样浑身无力。大家在外面的调侃,虽然没有听到全部,但是金文对自己的仗义疏言,她心里充满了感激。所以坐到座位上后,她对金文说:“谢谢。”金文笑了笑,“没事吧。”“还好,饿的了,从小就有的毛病,吃点东西就好了。”
“我这里就有吃的。”说着金文从抽屉里拿出了小面包放到了司徒冰馨的桌子上。
司徒冰馨也不客气,拿起面包狼吞虎咽就给吃完了。胃里有食了,再喝点水,休息了一会,精神劲缓了过来。
本来刚想扭头对金文说声“谢谢”时,就听到有人在大厅里喊了一声:“你们快看,网上有网友爆料,夜查水月俱乐部。”
这一声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大厅立刻乱了起来,大家纷纷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冲到了刚刚大喊的同事那里去了。
司徒冰馨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有点犯晕,有点发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也和同事一起跑了过去。
“夜查水月俱乐部”发表在一个公开的论坛上,里面的内容并不是十分的详尽,但是在最后,写帖子的版主说,他会陆续刊发其中的内情。
谁干的?在采访过程中没有听过还有其他的媒体记者也参与采访呀。“不行,我给郑老师打个电话。”
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拨通,那敏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她环顾了一圈然后对着司徒冰馨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司徒冰馨刚迈进那敏的办公室,就听她说:“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司徒冰馨有点纳闷。
“我说的网上公布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干的?郑军先呢?”那敏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这是司徒冰馨第一次看到那敏发脾气,冷漠,眼光里的寒气足以让人结冰。司徒冰馨有点紧张。
“那姐,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也不知道郑老师到那里去了。”司徒冰馨有些发抖地回答道。
那敏把椅子转到对着窗户的一面,保持了沉默。喝口茶的功夫,那敏说:“司徒冰馨不要让我失望,你要按照我交代的事情去做,没有交代的不要做,不要说,不要问,你知道吗?”
司徒冰馨听完那敏的话,心里想:“这不是把我当傀儡吗。”
“那姐,我还是没有搞懂,我们到底站在哪一方?”司徒冰馨问。
那敏笑着说:“好了,我刚刚脾气不好,等到这件事结束后,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听我的就好了。最近你先不要出去采访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你出去吧。”
司徒冰馨头已经开始疼了,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就好像在迷雾中,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一会感觉正义使然,一会又觉得四面埋伏。
想不明白,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在办公室里司徒冰馨把当天的采访的资料整理完毕后,天已经黑了。
挎着背包,司徒冰馨一个人站在2路公交车站等车。刚刚出门的时候天空还是繁星闪烁,这一阵工夫,星星那本不是太亮的光芒被乌云彻底遮蔽,包裹城市的只剩下人工的灯光。每次遇见阴天,司徒冰馨都会莫名的忧伤,这次也不例外,在这几天的工作中,每当闲暇时候,她都会莫名其妙的忧伤加寂寞,如果以前是为了爱情的丢失,那么现在又是什么?司徒冰馨看了看满街急急忙忙的回家的车辆,看着远处高耸的楼房里灯火犹如星星一样闪烁。
“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司徒冰馨在黑夜里,看着周围的一切,诗人孟浩然的《早寒江上有怀》的诗句不由自主的朗诵在口。“我真很想家,尤其是这两天,感觉自己真的很孤独。”司徒冰馨在心里感慨着。
今天的公交车不知道怎么了,都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见踪影。光顾的忧伤的司徒冰馨此时才察觉,车站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等车的人,也许是晚上,司徒冰馨装作若无其事的仔细观察了这个男人。
穿着带帽子的休闲装,下面穿着深蓝色牛仔裤,也许是因为担心雨淋着吧,帽子戴在头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背有些弓。司徒冰馨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在那里见过,一时间想不起,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早晚一定会想起这个身形在那里见过。
司徒冰馨为何有这种自信。因为她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功能,只要是听过的声音,见过的人,她都可以记得,就算这个人长时间不见,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想起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和方式。除非自己不想记。
公交车终于来了。车上的人不多,司徒冰馨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了下来,而和她一起等车的男人没有从前门上,而是从后门上的车,司机对着后面喊:“上车投币。”“一会就投。”男子回答了一声,也许是晚上,司机也懒得继续纠缠下去,发动车继续行驶。
第一站,下了一些人。
第二站,又下了一些人,此时车上只剩下三个人。司机、司徒冰馨和弓腰男子。本来没有留意的司徒冰馨突然想起郑军先说的话:“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这个弓腰男子不是巧合的和我恰好是同一地方下车吧?”司徒冰馨心里揣测。
“蛟河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前门下车。”公交报站器告诉司徒冰馨目的地到了。她有点不敢从后门下车,而是从前门下,在下车的一瞬间,她扭头看了看后门,弓腰男子已经不再座位上了。
下车后,她四面环顾,也没有见弓腰男子,“别自己吓自己了。”司徒冰馨安慰自己。
车站距离司徒冰馨的学校大门还有大约500米的路程,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夏天的时候,大家很喜欢在这条路上散步,不但凉快而且还带点浪漫。今天不同,司徒冰馨就想快点回到学校院子里。所以一下车,她加快步伐。可是她走的越快,就感觉后面有一个脚步声也十分快,当她停下来,背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了,自己后背一阵阵不断的发凉告诉司徒冰馨,背后一定有人。
是谁?是路人吗?司徒冰馨猛然回过头,发现后面除了路灯和摇曳的树木,什么也没有,连一辆车也没有。
不会遇见鬼了吧?司徒冰馨自己吓着自己,可内心却告诉她,不可能,背后一定有人。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弓背男子。
不管那么多了,司徒冰馨撒开腿跑了起来,在学校里当年自己是短跑冠军,只要跑到前面的一个小商店里也许就安全了。
奔跑的司徒冰馨没有感觉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在距离学校100米的一个商店门口停了下来。商店还开着门,门口老板娘正在哄孩子睡觉。一抬头看见司徒冰馨笑着说:“你还没有走,怎么这么晚回来。”司徒冰馨喘着气说:“刚找到工作太忙了。”
看着司徒冰馨的样子,老板娘又看了看后面,然后诧异地问:“怎么了,跑什么跑?”“一个人晚上走路,害怕。”“也是,一个小姑娘这么晚。好了,让我们家老公送你到学校门口,你别害怕了。”
说着,老板娘就叫自己丈夫让把司徒冰馨送到学校门口。
终于到了学校门口,值班的大爷给司徒冰馨开的门,还不忘提醒他,学校过几天就开始清校了,让她赶紧搬出去了。司徒冰馨没有说话,她只想赶紧回到宿舍。还没有走几步,后面值班室的大爷又再喊:“对了,刚刚有人给你送来一封信,说是你们家的亲戚,让交给你。”
“亲戚?”拿着信,司徒冰馨惊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打开信,里面只有四个电脑打字:学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