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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家过年(3)

次日上午11点

小开一骨碌翻下了床,照进窗户的阳光亮得他睁不开眼。脑袋一下下胀痛,弄得他想吐。卧室外传来了母亲愉快的谈话声。老天爷,今天大年初一,他竟然此刻还在睡大觉。他母亲竟然没有叫醒他。

他爬起身子,穿上圆领毛衣,套上他那件唯一见得世面的高档外套,伸手在头上捋了捋头发,他的样子像是宿醉后醒来似的,脑壳胀痛的不行,但他不记得自己有喝了大量的酒,昨天晚上,他干了什么?他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母亲竟然没有叫他起床,他们今天要去走亲戚,去看望他的舅舅,还有外婆……

他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坐在外面的母亲和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小开,你醒了!”母亲笑着招呼他,“肚子饿了吧!汤圆还在锅里,我去给你热热。”她说着站了起来,“阿勇来了,你们聊聊。”

小开看向他母亲指向的那人,那与母亲相谈甚欢,此刻咧嘴对他微笑的年轻男人就是勇哥——他的表哥。

“小开!”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朝小开走了过来。二话没有就给了他一个大拥抱,一双结实的手臂拍在小开的背上,使得他身子荡了两下。

“勇哥!”小开回抱他,露出尴尬之色,“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阿勇松开手,笑了笑。“大年初一还在睡大觉,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

小开红了脸,他不擅长社交,也不喜欢凑热闹。过大年的时候大家都外出游玩,要么去山中的庙宇朝拜,要么到镇上闲逛,这一天谁都不会留在家里,也不会干活。但他们家除外,他母亲即便是大年初一也不会歇息。对于他们家来说,走出桃花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他呢?每年的大年初一都用来睡觉了,因为这一天他可以不用干活,可以不用做家务,可以不用做任何事,他可以做他自己,任性的!而他每次都任性的选择睡觉!

此时,小开的母亲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汤圆出来,她将其放在四方木桌上,又转身回去,“小开,来,洗了脸吃了早饭,咱们就走。”她说。

小开冲阿勇点点头,他的样子看上去很腼腆,显得生疏。

“妈,你怎么不叫我。”小开走进母亲的身边轻声问。

他母亲头也不抬答道,“我看你睡得香呢!”

“勇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你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吧!”

母亲看向自己的儿子,愣了一会儿。“好!”

“你还有其他事?”

“想去山里!”

“干嘛?不是已经去了吗?”

“哎,算了,看了外婆回去再去也不迟。”

说完,母亲便往外走去。小开一边搓洗脸帕,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自己的母亲。小开发现母亲穿上了他给她买的那件羊毛大衣,那是他工作第一年给她买的,但她从来没穿过。“我们在农村的,那里要穿这个衣服啊,这不经脏,还不赖洗。以后可别买了。”他记得当时她可是很不高兴啊,还说他浪费。以后他可不敢买了,最多也就是买些平常衣服。

“你爸好吗?”他听见他母亲在问阿勇。

“好,他这段时间还可以,身体很好。小姨,小开怎么样?”

“他啊,就那样吧,比不上你们做生意的,但他做的挺不错。他们老板很赏识他,说是年后要加钱呢!”

“哦,是吗?公社那车是小开的。”

“是啊!”

“哦!那事之后,小开他——”

“哎~你看见了,要不是我说你要回来,他今年也不会回来的。”

“都过去5年了!”

“是啊!”

他们停止了谈话,但是小开能感觉到两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他迅速的拧干毛巾,将盆里的水倒掉,然后走进屋子。

母亲看见小开迅速站起身来,“来吧,阿勇,再吃点汤圆。红心的,我自己包的,你们俩小时候最爱吃。”母亲走过去接过小开手中的毛巾和洗脸盆,招呼着他们吃汤圆。

“好,谢谢小姨!”阿勇站起来,朝四方桌走去,坐下。

小开坐在他对面。

“你在搞互联网?”阿勇率先开口问道。

“嗯!”小开喝了一口水,然后一口吞下一颗包心汤圆。勺子和碗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当当声,缓解了他无话可说的尴尬。

“我搞了一个互联网公司!”

“哦?”

“嗯,做养生的,类似于寻医问药。”

“可以啊!”

“有没有兴趣?”

小开停下来,看向自己的表哥。表哥变化很大,最大的变化就是他好像不似原来那么怕冷了,因为这大冬天的他竟然穿着的是西服,一套条纹、单排扣的西服。右手腕上一块亮闪闪的大手表,小开认得那表,阿波罗也有那么一块,劳力士。他俊朗的脸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肤色成小麦色,轮廓坚毅,一副不容侵犯的大老板模样。他们不是一路人。

“嗯,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你知道我妈——”

“你就是有太多顾虑,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

小开干笑了两声,对表哥的话不置可否。他确实很多顾虑,想的很多,做的很少。每年都说要加油,要改变,每年都一样,什么都没有做成,一个月拿着那几千块的死工资,似乎心安理得。但实际上呢?他不知道!

“你那复古车不错。”阿勇接着说。

“哦,那辆血红的Polo。我在二手车市场买的。”小开看着自己的表哥,在生意场上混的人确实不一样,说话都这么有艺术,用复古来代替二手,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那辆二手车确实买的太划算了。而且确实很复古,想想82年的车子呐。简直不可思议!

“你确定不是在古董市场买的。”阿勇笑了起来。

小开不喜欢阿勇的笑容,他认为他是在讽刺他。

“不是。”他说,收起了笑容。

“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

“你今天要开车去?”

“嗯!”

“那我也搭你的车吧!”

小开抬头,诧异的看着阿勇。

“怎么?不行?”

“不不不,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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