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地球联合军总部,这里现在也同时是一次联合高层与PLANT理事会的会议举办地。
相比起哥白尼的悲剧之前,现在会议里属于或者跟蓝色波斯菊有关联的人明显得多了起来。艾利欧看到座席尽头的一位联合军上校,那是军政部所属的维利亚姆·萨扎兰德,他本来应该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级别的会议,然而正因为他是阿兹拉艾尔最得力的亲信,在蓝色波斯菊掌握主动权的现在,他的地位甚至比起一般将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世界树攻防战的相关情况,就由综合情报部门主管,约瑟夫·阿伦先生来进行讲解。”
“我明白了。”老牌谍报工作者与情报分析师约瑟夫·阿伦将报告书拿在手里,从等待区的席位来到会议中心。
“根据世界树守备司令杜尔纳中将的副官,皮尔斯所带回来的情报以及战役幸存者的证词,我们得知扎夫特已经装备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干扰装置,可以对我方的雷达与电子设备造成极大的干扰,从而破坏我军的舰队作战体系。但是在分析第八舰队带回来的干扰器装置后,我们发现了一个更恐怖的事实,那就是这种干扰装置还可以抑制核裂变反应,从而导致包括核弹、反应堆在内的一切核设施失效。”
约瑟夫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当即有官员就问道:“这个情况属实吗?”
“确凿无疑,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测试了干扰器的性能。”约瑟夫回答道:“准确地说,这些干扰器被制造出来的最主要目的应该就是用来干扰核反应的,我们称呼这种装置为‘中子干扰器’。”
“可以抑制核反应,那样的话核武器就会失效。”一位将军道。
“核武器先姑且不论,核设施会受影响的话,万一这东西被扎夫特投放到地球上去……”某国首脑担心地道。
“毫无疑问会造成地球上大面积的能源短缺,毕竟现在全球的能源供应有相当的部分是依靠核能的。”约瑟夫回答道:“不过如果只是电力短缺的话还只是一时性的困难,真正的问题是,这种干扰会无限制且无差别地破坏全球的交通、通讯、导航等多个方面的系统,这不仅将会对军队作战造成重大的影响,对于基础设施与民生的破坏更会是灾难性的,可以说,如果扎夫特使用了这个东西,我们全体国家的力量都会受到最大程度的削弱。”
“但这种可以说是非人道的手段,扎夫特真的会使用吗?”又有人提出问题。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们可是调整者!天上的怪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斥责之人的这种口吻一听就知道是蓝色波斯菊的成员。
会议室里开始嘈杂起来,将军与政客、理事代表间争论不休,就在艾利欧考虑着是不是该阻止他们的时候,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阿兹拉艾尔突然开口:“各位,各位,先都冷静下来如何?毕竟那帮调整者还没把那个叫中子干扰器的东西扔到地球上来,这种时候要是我们自己先慌了手脚怎么行?”
“这,说的也是啊……”这些联合的领袖停下了互相之间的争论,然后阿兹拉艾尔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诸位,这种干扰器就如同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们必须要正视它所带来的威胁才行。这么说吧,我们或许现在可以假定扎夫特没想要让它落下来,但难保未来形势不利于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会这么做。”
“阿兹拉艾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各位,有一句很实用的话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确定了PLANT为叛乱组织,那么与其被动地迎接危险,倒不如直接主动出击,趁着核武器还没被废掉的时候,一股脑地全都倾倒在调整者身上,这不就是最好的方案吗?”
“这……”首脑们都是迟疑着,就算是面临着全球性的危机,但是一下子就说要动用全部的核武器,这可是人类史上都前所未有过的决定,况且还有PLANT殖民卫星群那巨大的利益摆在那里,这让各国首脑一时间完全没法决定下来。
“阿兹拉艾尔,把核武器全都扔出去,你是想要毁掉PLANT全体吗?”艾利欧在一旁问道:“那是在毁坏多少价值的东西,你真的清楚吗?”
“不是自己的东西又怎么能算是价值?”阿兹拉艾尔反问道:“现在PLANT为调整者逆贼所占据,不仅不是为地球创造价值的工具,反而还成了他们叛乱的根据地,与其继续放在那里威胁我们,倒不如直接毁掉重建要好得多。况且,这也是结束这场战争最快速的方法了。”
“也是最快速的同归于尽的方法。”艾利欧冷冷道:“我换种问法好了,阿兹拉艾尔,你觉得PLANT除了中子干扰器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亚伯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艾利欧发送了一份资料到各位与会者那里,“如果各位还记得L5的发展历程,那么就应该知道曾经有一个太阳帆星际航行船的项目,名字叫做‘创世纪’。”艾利欧看向阿兹拉艾尔的目光透露出玩弄的意味:“这是阿兹拉艾尔财团旗下的项目,结果后来一不留神被转移到了PLANT手里,然后整个项目就彻底停滞了。”
“亚伯克,你……”阿兹拉艾尔有些愤怒地瞪着艾利欧,创世纪到了最厌恶的调整者手里,这可是他内心里的一道伤疤,不过他没想到艾利欧把这种陈年往事揪出来究竟是何用意。
“非常不好意思的是,我这个人很有危机意识,所以任何会威胁到地球生存的东西我都会留意一下。”艾利欧微笑道:“这个创世纪于数月前就从废弃轨道上消失了,所以我有理由相信PLANT很有可能正在改装它为一门巨型的伽玛射线炮,因为从原项目的设计上来看,这是一个完全可行的改造方案。而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其后果会如何?我想各位也应当心中有数了吧?”
“难道……”情报主管约瑟夫突然惊叫道:“先使用中子干扰器将地球的核武废掉,然而他们却能开发出不受中子干扰影响的一门伽玛射线炮,然后用它来威胁地球吗?”
“嗯,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艾利欧给予约瑟夫一个赞许的微笑:“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那么我们想要活下去的话,也许就不得不听从PLANT的一切指示了。”
“哼!那又如何?短短数个月的时间,这么大的工程量他们要如何完成?”阿兹拉艾尔道:“不如说这样才更证明了全力攻击的重要性。”
“如果只是这一条的话,我或许会赞成你。”艾利欧又上传了一份资料:“但是再加上这个又如何呢?”资料上显示的是以陨石作为武器直接撞击地球的可能方案:“扎夫特舰队的实力,世界树一战我们大家都已经清楚,就算是拖着一颗巨大的陨石来到地球,以PLANT的技术和力量,破釜沉舟的话也并非不可能的,而PLANT附近这样符合条件的陨石可是随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是可以就地取材的武器,并且立马就能上阵。”
“那又如何?”阿兹拉艾尔阴沉道:“你说的这些情况,每一个都像是一把定在我们大家脖子上的尖刀,反倒还是证明我的正确,我们必须立即攻击PLANT!”
“事实恰好相反,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与PLANT之间的战争,其实还远远没有达到要动用最终决战兵器的地步。请各位考虑一下,就算是PLANT真的把中子干扰器投放到了地球上,以我们的技术实力与储备,终究会有一天研究出破解的方法。”艾利欧把资料收回,然后开始解释:“试想一下吧,PLANT掌握着那么多足以毁灭我们的东西,那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动手或是威胁?不正是因为我们也掌握着PLANT的命脉,地球吗?除非PLANT的人想要把自己渴死在宇宙里,否则无论他们能坚持循环多少年,终究还是需要来自地球的补给。所以,我们在这里讨论怎么摧毁PLANT,反倒不如考虑怎么推翻PLANT的现政府。据我所知,即使是现在PLANT里也依旧居住着相当数量的自然人,而在血染情人节之前PLANT的绝大多数民众也少有关心理事会的统治方式,并且乐于殖民卫星与地球之间的交流往来,可以说数年前到现在PLANT上引发的叛乱,都与以‘扎夫特’为首的某些PLANT内别有用心者挑拨有关,换句话说,现在的战争,根本不是自然人与调整者间的斗争,而是我们在与某些想让世界毁灭的人战斗!”
艾利欧没有点名,但是阿兹拉艾尔觉得自己被刺痛了,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艾利欧所指的人不是他,甚至也不是西格尔和帕特里克,而是某些隐藏得更深的人。
艾利欧的言论说服了很大一部分的联合首脑,主要是来自欧亚议会与东亚的领袖们,然而也有相当数量的首脑并不赞同,除去蓝色波斯菊的关联者,他们大多都是抱持着以维护自己为先意识的大西洋联邦领导人,艾利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联合本身就是一个松散的防卫条约组织,保护自己从来都是作为第一要务,更何况是作为“自由国度”后继者的大西洋联邦,拒麻烦于家门口之外从来都是传统。
于是就在地球联合制订轨道防御计划,并为中子干扰而做着各项准备时,扎夫特也开始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