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山坐在红檀木椅上,表情凝重:“许洁,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事关江山社稷。不可私下非议。”
许洁悠然自得的泡制新茶,缓缓说道:“我好奇的不是他的过去,而是一个……一个如此雅致……最起码外在看起来如此雅致的男子,我怎么都不能将他与那些十恶不赦的过去联系起来。”
“十恶不赦?你从哪里听说的?”
“他自己说的。”许洁将那晚楚亲王说的话转述给禄山听。禄山听后大笑起来,又无奈的摇摇头。
“他的话有真有假,不可全信。总之,他这个人……你还是少接触吧!”二人品茶又说些旁的,回宫时辰已到。许洁心中还在惆怅不知下次出宫是何年何月。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短暂的自由即将到来……
将军府门前落座一顶偌大的八人抬银顶黄盖红帷舆轿,后面则是两人抬的蓝呢轿子。对比之下后面的轿子寒酸至极,她不禁轻叹一声,很自觉的坐进后面的轿撵中。
“叩见亲王!”外面传来轿夫的声音。
“免礼!”清亮的声音传入许洁耳中,“本王也要进宫面见圣上,许姑娘不妨与我一同上路。”一同上路?许洁跳下轿撵,讪讪笑着:“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坐那个轿子?” 楚承垂目点头应允,一旁的禄山连忙上前,拱手道:“楚亲王恕罪,许洁刚进宫不知皇宫礼数,她怎能与亲王同乘舆轿。这可犯了大不敬!”说完朝许洁使个眼色。许洁全当没看见,蹦跶的奔向八抬大轿。
“许洁,你……”禄山刚要去追,楚承摁住他的肩膀:“哎?!贤弟,不必多虑,本王自有分寸!”
禄山不便多说,看着二人进入轿撵,满脸担忧!
许洁走进八抬大轿,轿内的软座是上等的锦缎金边,三人落座有余,挂帘上镶嵌色彩斑斓的珠宝,贵气逼人。
“这就是车中的劳斯莱斯吧!”许洁感叹道。
“你说什么?”楚承随后进来。
“哦,没什么!呵呵……”许洁傻笑。
随着轿夫的喝道,舆轿缓慢抬起,许洁的心也飘飘然起来。
“今儿早上的你很是威武啊!”楚承说着嘴角带有笑意。
“你看到了?这事儿不怨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我是为她好!”许洁若有所思。
“看来你从梵黎夕身上学到不少啊?!” “梵黎夕”他竟敢直讳皇上的名字。这点跟自己很像,许洁不自觉的感到一种亲近感。“算是吧!在宫里久了,多多少少学点皮毛。其实我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
楚承没有搭话,垂目捻着手上的一串佛珠。许洁撩起挂帘看着街上的风景。当舆轿路过国师的星宿阁时,许洁长叹一声:“不知道小灵子怎么样了?”
“小灵子?”
“国师的徒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从南山回来。”许洁有些抱打不平,继续说道:“南山对于小灵子这样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囚禁天性的地方。”
“你还是那么多事,先经管好你自己吧!”
“多事?我哪有?!”
“西郊场那次,恒氏兄弟受刑,你哭天抢地不知道还以为受刑的是你的情郎。”
一语命中,许洁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楚承瞥向许洁,扬起一个嘴角又是那副苍凉的笑容:“西郊场快成我的府邸了,什么事儿没见过。业刑每天都在上演罪与罚的戏码。” 许洁想起他曾监禁在西郊场,心中又升起几分怜惜,你我都是梵黎夕的囚鸟。
“你有试过逃走吗?”许洁冷不丁问道,楚承手震佛珠落地。许洁被他“壁咚”于轿内一角,好似梵黎夕附体,目露凶光声音阴冷:“你知道什么是亡命生涯吗?这不是儿戏,莫要妄言。”许洁紧张的点点头。
楚承正襟危坐,闭目不语。他在回想那些逃亡的日子,即使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在梵黎夕铁腕的追捕下他无处遁行。许洁恢复平静,她想不通楚承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她转头看向楚承,他的气色比第一次见到他时好很多。不过依旧没有朝气,尽显苍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等楚承接话。许洁声情并茂讲起《夏洛的网》,一会小猪,一会小蜘蛛的,楚承开始时会暗自发笑,直到最后小蜘蛛夏洛用自己的生命挽救小猪威尔伯时,他心中隐隐作痛。这是一个关于生命礼赞的故事。楚承陷入思索,他与梵黎夕之间何尝不是如斯。许洁看到楚承越发沉重的面孔,她知道这个童话故事走进了他的内心。许洁喃喃好似自语:“世间有多少苍凉就有多少美好。很多时候,我们心中住进善良,就好似这个童话故事。也许慢慢的我们会有抵御苍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