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寒风肆虐,野兽低吼般很是瘆人。许洁紧握心悦的手祈祷快些入睡。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股冷气浸入屋内。
“谁?”两个女孩裹着棉被卷缩在一处。来者身材高大,披着黑色连帽斗篷,帽子遮住大半张脸。说时迟那时快,心悦刚要喊人,黑衣人一个箭步上前将其击晕。当黑衣人靠近许洁时,她反而不害怕了,面无表情道:“皇上真是有闲心,还玩cosplay。”那人不去跟她争辩脱下斗篷,依旧冷峻魅惑的脸上更加立体,他瘦了。
梵黎夕先发制人:“不过十余日,你怎么瘦成这样?!”自从答应许洁离宫一事后,梵黎夕绞尽脑汁安排,既不能让她逃离自己的掌控,又不能引起旁人的非议。遂昭告后宫,许洁八字与已故的臻怡皇太后不和(梵黎夕母妃),需进庙宇虔诚诵经超渡亡灵。
接到圣旨那天许洁气得要死,又觉得搞笑至极。还是送到庙宇的老套做法,又佩服他能想得出来,活生生的人还能与个死人相冲。也罢,只要能离开宫廷朝野,去哪里都好!
梵黎夕搬来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抬起许洁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气氛诡异又尴尬。
男人的手有些冰冷,他一定走了很远的路。想到这里许洁的目光有些踟蹰不定。
“脚伤好点了吗?”
许洁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脚崴了?”随后安静下来,他是什么人,估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监控范围。“好很多了。”
“住得还习惯吗?”梵黎夕轻描淡写道。
许洁内心咆哮,你说呢,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她把净凡师父让自己做苦力,不给饭吃统统算在梵黎夕头上。输人不输阵,许洁抬起高傲的头颅:“挺好的,青灯古佛之下过得心安理得。”撅着倔强的小嘴,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
男人半眯着双眼,不屑去揭穿她的谎言,低头冷笑的瞬间脸色沉了下来。眼前曾经一双粉嫩的小手,布满了长长短短,或深或浅的伤口。
“怎么弄得?”抓起许洁满是伤痕的手,翻过来复过去的查看,“怎么这么不小心!”
“背柴火时候划伤的,已经好很多了。”许洁心有暖意。
“回去吧!别再闹了!”男人的手恢复了热度,双手包覆着受伤的小手不肯放下。
“闹?”他还是不懂,要君王一世专情怎么可能,从古至今又有几对眷侣能够做到终生相守。许洁摇摇头苦笑道,“算了!
许洁轻视的态度惹恼了梵黎夕,他有些忿恨:“你到底要怎样?别逼我!”
“你对我说了爱,就不可以再爱别人,不可以再抱别人,不可以亲吻别人。我要一生一世的相守,多一分钟不要,少一秒都不可以。除非……除非你说不爱,从今往后各生欢喜。”这段话藏在心中很久了,久到越来越没有勇气说出来。今夜,该有个了断。
那双紧握许洁的大手开始颤抖。眉头一皱,眼露寒光,不可置疑地语气:“不可能!”
面对早已预料到的答案,许洁反而坦然了。“我知道,所以我选择离开!”
“不要做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你眼中的贪得无厌是我心中的忠贞不渝。你的观念根深蒂固,接受不了我可以理解,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男人嚯得站起身来,连遮风的斗篷都来不及拿,一刻不停留消失在风雪中……
熊熊火光照亮整个山头,热浪直逼面门,皮肤感觉像是被炙烤一般。
“主子,快跑啊!”灰头土脸的心悦拽着许洁往后山跑。正跑着许洁猛然抬头,调转方向向大火中心跑去。
“主子!主子!”许洁疯似地奔跑,心悦在后面拼命追赶。
小年夜当晚,清月庵走水了。尼姑们急忙出来灭火,怎奈火势太大,小小的庵堂顷刻间烧成灰烬。
哭喊声响彻天际,有人哭喊净凡师父。有人尖叫:找到了尘住持了,了尘住持受伤了!“许洁,许洁……”心悦无助地哭喊。
浓烟四散,掉落的门窗烧得劈啪作响。人们忙着救治伤者,胆子较大的姑子在察认尸体。心悦绝望的瘫在柴垛旁,望着焦黑的尸体惊得大哭不已。
“哎!”有人拍打她的肩膀,心悦转头去看险些叫出声音。那人一把捂住心悦的嘴巴,拉着她往后山跑。
小年本该欢庆的时日,如今所有欢愉都被这场大火化为灰烬,空气夹杂着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