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墙壁,原木色的门窗,胡桃色的古床青色的纱帐,烛光闪烁映在主仆二人落寞的脸上。
心悦拿起床铺上的青蓝色衣衫:“小主,先换上衣服吧!”
许洁结果衣服强颜欢笑道:“心悦,这里没有主子更没有奴婢,你就叫我名字吧!”
心悦张张口“许洁”二字始终叫不出来,叹口气道:“奴婢日后教您许姐姐如何?”
“可以,但是不要自称奴婢了,我从来都没有拿你们……”许洁哑言,她想碧儿,陈嫣。不禁又叹了口气,“你何苦跟我来这里受苦!”
心悦若有所失道:“小主,我爹娘去的早。进宫前一直跟着表叔一家生活,没少受气。如今虽比不上宫里,但活得舒心最重要!”
房门轻叩,心悦打开房门,一身藏蓝法衣的中年姑子站在门外。“贫尼净凡,请姑娘换好法衣到庵堂听讲。”
“好的,马上就来。”许洁应声道。
许洁慢吞吞地挪出房屋,嘴里嘟囔着:“梵黎夕你是故意刁难我吗?!明知道我最怕进什么庙宇古刹。”
“小主,我听说今天是了尘住持亲自授课,去晚了就不好了!”心悦催促道。没办法,许洁只好硬着头皮走近庵堂。恭香缥缈,菩萨高高在上,一切业障终逃不过佛眼。许洁几乎瘫软地跪坐在蒲团上,不敢抬头。
“了尘住持,人已到齐。”净凡恭敬地和手道。
“嗯。”清月庵的了尘住持已过花甲,她抬起清瘦的手臂,手指指向许洁,“你就是许洁?”字正腔圆的共鸣声仿佛从高处缥缈而至。
此时的许洁为排解紧张情绪,早已心猿意马转移注意力,低着头心里盘算着怎么逃出生天。
“叫你呢,小主!”心悦拽着许洁衣袖。
“啊?法事做完了?这么快?!”
“许姑娘,可否抬起头来,贫尼有话跟你说。”了尘住持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不悦。许洁怯怯地望向前方,了尘住持继续问道,“你就是许洁?”
“是!”
“嗯,即已遁入空门,再无尘世牵念。从今日起,你的法号为——勿嗔。净凡即是你师父。”
What?勿嗔?一点都不好听。随后一想,不过是个称谓而已。许洁蔫蔫的点头迎合。
“明日你便跟随你师父学法修身吧!切勿有逃跑的念头,心有业障逃到哪里都是身处牢笼之中。”了尘住持早已看穿许洁眼里的不安分。了尘住持的话犹如春雷,警醒了自己,许洁忙低头不敢多语。
月光清凉透过糊了一层又一层的纸窗。不愧是清月庵,仿佛这里的月光都亮得刺眼。“心有业障逃到哪里都是身处牢笼之中”了尘住持的话在许洁脑中反复播放。回想这一年来的种种,许洁伸出手来,月光将这双手照得惨白。真不敢相信这双不经风霜的手曾经杀过人,虽然那人罪有应得。但是谁的一生清白无罪呢?想起梵众,陈嫣,李鸢的孩子,还有碧儿。是该心安了,从今天开始她要替逝去的,受罚的人潜心念经。明天,会是新的开始吗?
天际朦胧泛白,清月庵钟声响起,许洁老大不愿意的蒙着被子继续赖在床上。房门外传来冷冷地声音:“快些起床,与为师去后山背柴。”
许洁,心悦被净凡师父从温暖的被窝里揪了出来。二人懒洋洋的穿戴整齐后,踏出门口的一瞬间困意全无,寒风卷着雪花向她们袭来。
“小主你回去吧!”心悦看到冻得直哆嗦的许洁,有些心疼道。
“勿喜,这里没有小主。”净凡师父瞟了一眼主仆二人,抬手指向柴垛,“大雪封山,公粮运不上来,庵堂里储备的粮食已经撑不了几日了。暖炉再不烧得旺些弟子们会发风寒的,今天要多背些柴火回去。”
许洁看着堆积如山的柴垛,颤颤地问道:“师父,这么多柴火……我们都背回去吗?”
“不是我们,是你跟勿喜二人,”净凡说着话,又拿眼皮撩了一眼心悦,“每人十捆,不需偷懒,相互帮忙也不可以。早些背完,没准还能有口粥喝。”对了,许洁法号勿嗔,心悦法号勿喜。好么,不准生气,不准高兴,这法号正应了眼下两个人的表情——呆若木鸡。
许洁开始计算,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举例,这里与清月庵相距一公里左右,这大雪天就算是轻装上阵,走个来回也要用去二十分钟。一捆柴将近一人高,一次只能背动一捆,十捆是……等下。许洁掰着指头算,最后得出的答案是:不是背柴累死,就是冻死在背柴的路上。有幸活下来,还不一定有口饭吃。苍天啊!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人手脚早已冻得麻木,手上被木材划伤的口子已被风吹得失去痛觉。饥寒交迫,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