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哎呦,听我说嘛!”许洁拉着梵黎夕的袖口左摇右摆,“你也看到管事对她有多凶,她才十一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样居无定所的漂泊也不是办法啊!”
“你当朕的后宫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早饭过后许洁开始缠着梵黎夕,夸奖嫣儿如何懂事,嫣儿有多乖之类的话。梵黎夕被她磨得没有耐心,问她究竟要怎样。许洁晒笑着说要带嫣儿进宫。竟要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进宫!梵黎夕断然拒绝!摸透了梵黎夕的脾气,许洁语气弱弱地说着:“嗯,不可以就算了。”
隔着书案许洁索性坐到梵黎夕对面,托腮看着他处理政事。本以为她会大闹一场,结果乖得像一只小猫咪。男人放下手中的信件,微眯着眼打量着她,“你那小脑袋又在琢磨什么呢?”
“哪里琢磨什么,我在看你办公啊!好帅啊!”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直白夸奖让男人有些尴尬,低头继续看着昨夜探子递送的密函。
沉默片刻,许洁喃喃说道:“我像嫣儿这么大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外公身体也不是很好。妈妈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压力太大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我经常看到妈妈红着眼圈却笑着说没事。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能出现传说中的超级英雄来帮帮我们。没有什么超级英雄拯救弱者的故事,后来是外公变卖老房才缓解了经济上的压力。我记得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经常搬家。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就要搬到别处。从城市的中心地段搬到环城附近。”许洁努力挤出笑容,“好在悲催的日子是短暂的,妈妈经营的服装店越来越火,我们又有了新家、新生活……”
“她可以进宫,”梵黎夕打断她看似忆苦思甜的追忆,“不过你要看好她!”梵黎夕没有说出后半句:小心她成为第二个碧儿。许洁又惊又喜,搂着梵黎夕的脖子,啵——轻轻吻在他脸颊,“你真好!”许洁乐颠颠地第一时间找到嫣儿,告诉她好消息。
梵黎夕突然松口,不是因为她的故事有多动人,而是手中有一封有关嫣儿身世的密函。他曾让禄山派人去调查女孩的身世,探子找到一张船舶出海登记的名单,上面确实有嫣儿这个名字。记挂在一对夫妻名下,沿着线索来到出港码头附近的村庄。打听到半年前是有对夫妻搬到海村,他们确有一个十岁的女娃叫嫣儿。
次日清晨,车马整顿完备。许洁牵着嫣儿的手进入马车,离京城越近许洁心情越是烦躁不安。虽然梵黎夕没有要求什么,不过许洁开始自觉地约束自己的言行;因为到了京城,回到那座宏伟建筑中,男人高高在上的帝王尊严不容侵犯。许洁明白既然承认对他的感情,就要承担后果,无论这后果自己负担不负担得起。好在有嫣儿作伴,一路上女孩说说笑笑想法逗许洁开心。
“主子,主子!你可回来了!”离隐华殿还远着呢,就看心悦忙不迭的跑过来,许洁僵硬地笑着。心悦兴高采烈地迎主子进殿后才发现不对劲,“哎?碧儿姐姐呢?”
“碧儿,她,她溺水了。”许洁颤抖地说出碧儿二字。早在回宫的路上,梵黎夕交代他们统一口径。
“怎么会?”心悦瞪大眼睛,满脸惊愕。许洁按照之前编好的故事,说她们游船时碧儿不小心跌入水中没能救起来。心悦听后如丧考妣般嚎啕大哭,嫣儿上前劝慰好久,心悦才放低音量嘤嘤的哭着。
碧儿,你有多少真心在心悦身上,在我身上?然而心悦,你如今哭得如此悲伤又有几分真情?许洁不禁怀疑一切。
“你是?”心悦上下打量着嫣儿。
“心悦姐姐,我叫嫣儿。是许姐姐带进宫伺候许姐姐的,以后嫣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劳烦心悦姐姐赐教。”嫣儿小嘴嘎巴溜脆。心悦望向神情有些悲伤的许洁,张张嘴却没有出声。
回宫的这两日许洁不见梵黎夕的踪影,有心去打探他的消息,又暗骂自己没骨气。天还没亮许洁就醒了过来,翻来覆去的没有睡意,索性披上件长褂往后花园走去。
离宫的这些日子,心悦把后花园打理的井井有条。古树参天,竹叶繁茂,不知何时挖出的一汪池水里种满荷花。一块木板立在园子中,上面刻着“哎呦不错哦”五个大字。许洁不禁想起那日自己脑洞大开,为园子取个这名儿,还硬拉着碧儿一起在木板上刻字留念。
她用力晃着脑袋,怎么又想起碧儿了。“主子,起得好早啊!”心悦从身后走来。许洁倏然想到什么,猛地抓住心悦的手臂。
“主子,你,你怎么了?”
“心悦我问你,我待你如何?”许洁声音低沉,沉得人心发紧。
“主,主子待我跟碧儿姐姐很好,从来不拿我们当下人看待,可以说情同姐妹。”心悦恳切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没有什么要对我坦白的吗?”许洁下定决心,不能让身边出现第二个碧儿。
“我……”心悦脑子转得飞快,碧儿姐姐离奇死亡,主子回来的这些日子拿自己像外人一样防着,难道……心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主子,奴婢如果有什么做错的地方,看在奴婢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的份儿上,不要杀奴婢啊!”
“杀你?”许洁踉跄退后几步,“在你眼里我是如此冷酷的人吗?不满意就杀人?!”
“不,不是的,奴婢觉得自从主子回宫后,跟从前不一样了。”心悦惴惴不安。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有没有算计过我?”许洁不想说的那么直白,可是旁敲侧击未必有效果。
心悦又不是傻子,在宫中混迹多年清楚知道各宫主子最忌讳什么。她马上磕头交代:“当年是奴婢一时起了贪念,收了月季姐姐给的五十两白银。告诉她你的日常行踪,不过奴婢只透露过两次。那时奴婢不了解主子心性,还以为主子您是不紧要的人。渐渐地,奴婢了解到主子的好,再没有与别人苟合算计您。求主子看在奴婢后来全心全意护主子周全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吧!”
亲耳听到她说出此事又是另一番苦楚,许洁摆摆手道:“算了,你退下吧!”
“多谢主子!”行了大礼后,心悦怯怯地退回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