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天就能到南山,许洁心中莫名的兴奋。早早的打理好妆容,坐等马车出发。
梵黎夕掀起车帘险些惊着——许洁一袭杏色双绕曲裾裙,隆起的公主发髻上斜插着一支蝴蝶戏花银簪,火红的石榴石作为花蕊,犹如点睛一笔;略施粉黛,浓淡相宜。回宫的路上许洁时而男装出行,时而素面朝天简约的村姑装扮,今日稍加打扮让人眼前一亮。
女人含笑问道:“几时到南山?” 敢情,她不是为悦己者容,而是今儿个要见外人,才有心捯饬一番。梵黎夕叹口气,“傍晚时分吧!”
“哦!”许洁应和一声,拿起手中备好的书卷,假模假式的认真学习起来。
“车子颠簸的厉害,这样看书会伤眼睛的。”男人温柔的提醒。 可是不看书要做什么呢?想起昨日车内的窘相,许洁生怕一个把持不住将爱进行到底。
“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终于找到合适的话题,许洁仰头天真的望向梵黎夕,幻想着他儿时的样子,一定是个人见人爱一掐一包水的小小鲜肉。
“小时候……”男人的记忆停留在十一岁那年,母妃被父王打入冷宫后的日子。而之前的记忆是那么的模糊,不过是养尊处优不懂世事的孩童。自觉无趣,搂着许洁肩膀的手紧握一下,“还是说说你小时候吧!你一定是个很调皮的孩子!”
“哪有?!我小时候很乖的,都不敢跟别人大声说话。”许洁也陷入回忆中,小时候自己瘦瘦的,不爱说话,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也不会被注意到的孩子。
“怎么会,我看你胆子比谁都大。”梵黎夕打趣道。
“也许小时候太压抑了,长大就释放喽!”许洁不自觉地依偎在梵黎夕身边,男人身上白檀香的味道混合着身体的暖香,让人心安。
“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从沉默寡言变成如今任性大胆的,嗯?!”梵黎夕扳着许洁的小脸,对她的过去充满好奇。
“真的想听吗?”许洁轻抚男人结实的臂膀,这是爱人间自然流露的肢体语言,“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离婚了,是妈妈一人把我带大。”看梵黎夕五官骤聚,像是在听天书,许洁忙解释道,“我们那爸爸是父亲的意思,妈妈是母亲的意思。离婚,离婚就是两个成了亲的人,不喜欢彼此了过不下去了,永远分开各奔东西的意思。”梵黎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从他们离婚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被我叫过爸爸的男人。无所谓了,我和妈妈过得也很好。只不过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爸爸,我会难过一下下而已。小时候时常会搞些小动作引起别人关注。不喜欢的人一句话都不想说,遇到喜欢的又粘着要命。”……初恋男友曾说过,有时候我分不清,是你男友还是你老爸。人总有一天要长大的,不能做永远的BABY GIRL。可是单纯一根筋的许洁想永远做某个人的baby,爱着、护着自己……许洁靠在梵黎夕身边自顾回忆着,并没有注意到他逐渐暗沉的面孔泛起的忧伤。“也许是因为没有爸爸陪伴的原因,妈妈会很宠着我,生怕我受到一点点委屈,直到我上了大学才和谈了多年恋爱的李叔结婚。”
“有恨你的父亲么?”
许洁挑起眉眼,反问道:“那你呢?”
“什么?”
“你父王把你母妃打入冷宫,你不恨他吗?”许洁继续扩展问句。全然忘记了她所知道有关梵黎夕的过去都是珈蓝在梦里所说,现实中无人敢提及当今帝王以往的是非。
男人面色骤然转阴,“谁跟你说的?” ( ⊙ o ⊙ )啊!许洁超小的脑容量这才恍然,咬着嘴唇不知该怎么解释。“嗯,是,我无意间听到宫女说的……”
“宫女?哪个宫的?”
许洁讪讪笑着,打起马虎眼,“宫女那么多,我不记得了。呵呵,说了这么多话,你不口渴吗?喝点水吧!”试图伸出手臂去拿水壶,结果被梵黎夕箍得更紧。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记住了?!”男人提高音量,一字一顿的警告。方才还温柔宠溺,转眼变得冷峻威严。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你不学京剧变脸真是可惜了!”许洁挣脱出他的怀抱,赌气坐到一边。
梵黎夕整理好被许洁弄皱的衣襟,厉声道:“我没跟你说笑!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这副不容冒犯的威严激怒了许洁,“你干嘛啊!本以为是开诚布公的谈心,你若藏着掖着,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谁稀罕打听你的事儿啊!以后有关你的一切我避之不及!”
“你!”梵黎夕咬着牙斜睨着她。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个女人总是跟自己唱反调,劲儿劲儿的样子真想揉碎了她。“说好听了你这叫迎难而上,其实就是不懂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固执。” 许洁不再争辩,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算是缺点呢?还是缺点呢?做事只懂全力以赴,或黑或白的没有中间地带。想起初恋决然离去时带给她的伤痛,她撕毁了二人所有的合照与通信。多年后悔不该当初幼稚的行为,真真毫无保留的摧毁了美好记忆。遇到第二任男友的劈腿行为,更是不会顾及两个家庭定下的婚事。愣是给所谓迷途知返的渣男一记狠狠的耳光后,收回所有喜帖,梦幻的海岛婚礼告吹!妈妈扛着所有压力安慰道:“有些原则不能妥协,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将就!”
见许洁不说话,眼里泛起泪光。男人有些心软,“我没说什么嘛!”跟他没关系,许洁想家了。
许洁依旧不说,梵黎夕竟自问自答起来,“我恨他吗?有一点吧,如今继承大统算是报仇了吗?!小时候见惯宫闱女人的争斗,对这类蝇营狗苟的事情早已麻木。但当责难落到母妃头上,我不能坐视不管。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 听到这话儿,许洁突然放声大哭。好怕自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妈妈现在一定急死了,要多久才能回家?矛盾,纠结令她本来脆弱的神经崩溃了,情绪一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