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那壮汉憋住了气力,气喘如牛,却发现拳头深陷那人的手里,根本就拔不动,使劲了全力,也像是泥牛入海。
“啪!啪!”
李南风轻笑着,猛地用力一捏,指尖爆鸣,那壮汉的拳头被捏变了形,关节摩擦发响。
“我李南风也不是谁都可以揉捏的!”
自从他经过法婴炼体和参与火鸦亭玄蛇一战,他整个人由内到外,都发生了很多变化。尤其在他体内又多了一朵金色火莲,今后的修炼又是多了许多保障。突破了炼元境二层之后,他的肉体强度相当于炼元境六层体修士。
不论他道法境界的话,按照体修士来讲,他算是炼元境六层的体修士。可是,李南风的短板就在于并不会体修的功法,空有肉身强度。
但这也足够了。
强大的体魄和远大的前程以及无所畏惧信念都让他的身心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力量越是强大,人的自信心也越是强大。
虽然,他很好的克制内心湖泊荡漾起的那丝骄傲的涟漪,但有时候,还会不经意的露出来。
那巨汉冷汗涔涔而下,咬着牙,涨红着脸,颇为硬气,竟也不投降。
这让李南风颇为意外。
李南风轻轻一笑,唇角露出整齐的白牙,配合那左脸颊的刀疤,有些阴侧侧的感觉。
“不认输?”
说完,他的手里又多了几分力气,那巨汉的骨头“咔嚓”声折断,如折断了根甘蔗。
这骇人的声音,让众多乘客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竟有些同情那巨汉。
终于,那巨汉服软求饶,吭吭哧哧道:“认……认输……我认输,大人饶命!”
李南风见这人有些骨气,生了些好感,也不愿纠缠,便松了手。
那壮汉没了气力,站立不住,“咚”的直挺挺的坐在地上,一脸害怕地望着李南风。
“大哥!”
“哥哥!”
突然,一男一女小跑至那壮汉的身前,扶着了那壮汉,神情间颇为关切,像是家属。
那男孩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犹有青涩,只是嘴唇上长了一抹稚嫩的胡须,显得沉稳。他的身材也很魁梧,八尺有余,穿着一件旧棉袍,还打着补丁。方脸上粗粗的黑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仇恨的目光落在李南风的脸上,也不敢作声,苦着脸,闷声痛哭。
而那女孩十三四岁,穿着素衣罗裙,由于身体还未张开,整个人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头上结了一个垂挂髻,垂落下来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正好遮住耳朵,尤为可爱。
清秀的脸上,微微有些细小的雀斑,不是很难看。眼如点漆却噙满了泪水。由于紧张,脸上浮现红润,皮肤白里透红。鼻子不是很挺,但也不塌。嘴巴轻轻地抿着,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得罪了眼前的“恶人”。
那壮汉显得有些惊慌失措,颓唐不安,又大声骂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不要出来!大哥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随即他又向李南风跪地,抱拳,哀求道:“我老周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莫要伤及我家弟弟和妹妹!”
随后,李南风也想明白了,“难怪这大汉一直盯着我手中的玄精铁剑移不开眼睛。看来是想打探我的虚实,夺我宝剑。”
不过,李南风有感这汉子重情重义,压下了这口怒意,平静的道:“偌大的汉子,当顶天立地,怎么随意跪拜!你起来说话吧!”
那壮汉脸色一红,悻悻道:“谢……谢大人。”
等那壮汉一站起来,又怒目圆睁,对着周围的乘客喝道:“你们这群鸟人看什?小心你家爷爷的拳头。哟……”
随后,他又抱着右手,哀痛了声。
舱室里的乘客避之如蛇蝎,唯恐那壮汉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都移开了眼睛,又纷纷交头接耳,把刚才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
然后那壮汉和李南风一样席地而坐,旁边一男一女坐在他的身旁,停止了哭泣,抹掉眼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李南风。
李南风泰然处之,脸色平静。
虽然,斗笠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部轮廓,但清秀的脸颊上露出如玉一般光泽的肌肤,透着不同于一般侠客的粗旷,反而有种儒雅温和的气质,狭长的刀疤和稀碎的胡须更是分外的有男人气息。
那女孩正值情窦初开,不由得偷多看了李南风几眼,与李南风的目光微微地一接触,便立马害羞的低下了头,芳心乱跳。
那壮汉从怀中取出一面内核为铁,外包木皮的牙牌,恭敬地递给了李南风,“大人,这是我的牙牌。”
李南风抬头望了眼,道:“你手无大碍吧!”
那壮汉轻笑,摇摇头,骄傲的道:“谢大人手下留情!没什事,我有祖传的膏药,服用两天,就无大碍了!”
李南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接过了牙牌。
在大晋一般是下位者向上位者禀明身位,出示牙牌等信物。少有上位者轻易地拿出牙牌给下位者过目。这壮汉不敌李南风,自然身处下位,所以只能出示牙牌禀明身份,而不敢向李南风讨要牙牌查看身份。
李南风接过那面牙牌一看,上面用小篆铭文写着,周岳海,籍贯南安,永昌四十九年,铁匠等信息。他心中一惊,竟没想到碰到南安同乡,这世界还真是小了。
不过,交友须得留得三分心,何况对面是陌生人,刚才又欲夺他宝剑。莫说留三分心,至少也要留七分心。
所以,他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也没这必要。
周岳海又指着身边的一男一女对着李南风道:“这是我胞弟周岳涛,今年十六。而胞妹周舒婷,芳年十四。”
大晋以儒为法,讲究尊卑长幼有序。一般向别人介绍人的时候,只会介绍男子的姓名和年龄,介绍女子只提及姓名,从来不会提及年龄,以示男尊女卑。
若是男子不满二十周岁,也不能提及年龄。因为大晋是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所以,像周岳涛方才十六,也是不够资格被人介绍提及年龄。
原本李南风应该不能及冠的,但是他成为了县学生员,有了功名,可以提前及冠。
李南风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因为这完全是周岳海惶恐之下,所表之诚意。
李南风递还牙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在南安好好的打铁为生不好,偏偏流落他乡,要远去随国,还欲夺我手中之剑。”
那周岳海臊得不行,低着头,像是犯错被罚的小孩,哀声叹道:“非是我不愿打铁谋生,只是南安叶家逼迫我等所致。这事说起来话长……”
周岳涛气哼哼地捏着拳头,接过大哥的话,怒声道:“大人,罪魁祸首便是那叶家害的。要不是他们穷追不舍,使得我等如此潦倒,我大哥岂可作那种强横的事情。我本家也是清白人家,是那叶家非说我家藏有一块宝铁,逼迫我父亲交出来。但是,我父亲……”
周岳海要比弟弟周岳涛深沉很多,急忙止住了周岳涛的话,颇为不安地用眼神打量着李南风,“大人莫怪!我弟弟他是急性子……小涛,你又未及冠,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什么嘴!”
李南风摇摇头,道:“没事。我也不是那种贪图别人宝物的人。既然,周兄不愿说,我也不所谓。不知你此去随国何往?”
李南风一番话坦坦荡荡,淡淡然然。他见这周岳海不愿提及家中往事,也不追问,转移了话题。
对于周岳涛口中提到的叶家,李南风早有耳闻。这叶家在县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虽然谈不上豪门,但势力也有不小,行事较为张狂,作法比较强横,就连李南风本家都时常被其刁难。
周岳海听了李南风这般回答,不动声色,方脸上笑了笑,道:“我有房远亲正在随国大城介休城里谋生,我打算投靠他。不知大人欲往何处?”
随国有两座大城,都是要比凤梧城旷阔的大城。
一座便是这周岳海口中提及的介休城。这介休城是随国的王廷所在,城内诸多豪门大族和修仙世家。由于随国王廷法治宽松,各大家族颇多骄横和无礼,虽然城中也有不少的散修聚集,但是多为仰人鼻息,俯首听命。
然而另一座大城安夷城就不一样了。虽然城中有登仙殿的下属机构登仙阁,但是登仙阁不问世事,秉持中立。所以,相对于盘根错节,势力复杂的介休城,更为自由,更为散漫。
况且安夷城周围千里之地,又有深山荒谷,大泽河流,有颇多的静修之地。
更何况在安夷城外三百里有座大山名为会稽山,乃隐士名山,大晋的开国军师邓会稽就曾隐居此山。所以,一直到如今,这隐士的传统依旧保留了下来,山中还有颇多的散修高士。
而且有些散修高士还在山中无偿的向一众散修开坛讲座,传道授法,这吸引了无数渴望攀登仙道的散修。
除此之外,在安夷城还有一些散修组建管理颇为松散的小宗门。
这种种的对比,李南风必然会选择前往安夷城。
同时,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向登仙阁申报牙牌。
此事当务之急!
毕竟,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已经不能用了。若是被青玉派和王家得知,他又脱不了干系。李南风干脆决定换个身份。
只是这申报牙牌还得花费一些周折,这也只能在安夷城才能办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