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虽然我有皇极钟遮掩天机,但是这些人还是找到了这里!”郭昭娥颇为苦恼道。
李南风忧伤地目视这火鸦亭以及石屋,心头五味陈杂,有些伤怀,“这里是火鸦前辈的仙寂之地,本应该安宁不受凡世的打搅。没想到,因我之故,引来纷争,扰了前辈。”
郭昭娥不给李南风好脸色,直接“呸”了声,大骂道:“腐儒!笨蛋!都火烧眉毛了,还在怀古感叹,愚不可及!”
李南风不是陈腐之人,连忙拾起那份忧郁,皱起眉头道:“这暗河的下流,不知通向何处。不如,我们沿着这暗河的流向继续探查下去,或有出路。”
“万一是死路呢?”郭昭娥有些怀疑,摇头道:“我看还不如跟他们拼上一场!杀出去!”
李南风发挥起自己博览群书的特长,猛地摇头:“这条暗河绝非死路。这暗河的尽头必然勾连大江大河!这来人不知几何,修行境界又是多少,不能硬拼!这洞中狭窄,阴暗复杂,不能飞行。况且这暗河水浅,亦不能行舟。我们可以利用这怪石嶙峋的地形与其周旋,敌明我暗,方能求生。”
郭昭娥刚才所言,完全是气话。她手持灵宝的消息传了出去,外界必定是天罗地网,甚至有命海境和化龙境的高手。听到李南风的分析,她高兴的拍了拍李南风的肩膀,点头道:“小书生分析的不错,指点江山哦。那就依你吧!”
李南风躬身对着那间石屋拜了拜,大声道:“火鸦前辈,若是我李南风能有达神府天衍之时,必报前辈大恩大德,雪前辈之耻!”
郭昭娥熄灭了燃烧的柴火,然后一把拽着李南风刚刚换好的儒袍,痛骂道:“我去!你个白痴!拜你个大头鬼!人都死了上万年!说不定他的仇人早老死了。”
于是,李南风和郭昭娥沿着暗河的往下流探寻。
就在李南风和郭昭娥离开半柱香的之后,一群穿着黑色甲胄的修士来到了火鸦亭。
这正是王家蓄养的修士。
为首便是高岚,他查看了四周的建筑,又摸了摸那柴火灰烬,然后一脸兴奋,对着身旁的修士道:“洞内幽深,无法传音给老主人。你快去洞外,飞鸽传信禀告老主人。此处发现那妖女的踪迹,并且有座火鸦洞府,我等不敢擅长乱闯,恐有阵法。”
那个修士闻言躬身,急往洞外跃去。
忽而,有修士建言道:“高护卫,这灰烬中似乎尚有余温,那妖女定是逃之不远!况且那妖女受伤不浅,我等必定擒拿。”
又有名修士不屑地嗤笑道:“这洞府破败不堪,粗陋无比,定然是个穷困潦倒的散修葬身于地,有甚宝贝?就算有,也被那妖女洗劫一空。不如,我等继续追杀那妖女。”
高岚沉吟片刻,觉得这两个修士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便下命令道:“你等二人带六名兄弟沿着这暗河往下流追踪。务必小心应对,缠住他们便可,不可轻敌冒进,伤了性命。”
那两名修士躬身领命道:“我等遵命!”
随即,那两名修士带着另外六名修士沿着李南风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而另一边,王有望收到了这飞鸽传书,眉头一皱,恨道:“那妖女和李家小儿,害我嫡系子孙,我定要你偿命!”
很快,他乘酒葫芦飞行往鸦魅山的方向赶去,但他心里又在思索那洞府一事。
“在鸦魅山,并无元脉,怎么出现一座洞府。应该是一个并不打紧的修士洞府吧!”
但是,他心中有念叨,“但信中道,那洞府似乎有些年头了。此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那灵宝之事,这几日,凤梧城中的命海境修士已出动了。那府主许相北,曾因青玉派名额之争,对我王家素有仇怨,不可不防。我可将消息通报给青玉上仙,正好引为强援。”
想到这里,王有望拿起手中的音符传音。
就在王有望驾着酒葫芦赶往鸦魅山,他不知道他身后的一片厚厚的黑色云朵中,两匹马车尾随而行。
一位深黑色褒衣广袖的青年男子坐着车辇上哈哈大笑,对着旁边一袭朴素白衣的青年竖起了大拇指,“太白兄,有你的。这老王头总算是出动了。想必有所收获。”
这两架车辇正是赵无双等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何太白笑道:“当日只有王有望与那女子交手,他肯定知道得详细的多。像青玉派那两人如此翻江倒海的找法,不过缘木求鱼。嘿嘿……我们动身!”
赵无双又阴笑起来,“如是有机会,定要好好寻这老王头的晦气,叫他不把孙女嫁给我等!”
与此同时,在距鸦魅山,两百里外,一艘庞大的楼船快速的穿梭在云层之中,快速的靠近鸦魅山。
在楼船舰窗室,一位中年男子遥望远处,一脸深沉。这男子身穿大晋官员才能穿六品青袍官服,胸前绣有凶兽猛彪,双肩各绣一团白色圆形图案,图案内是猛鹫。
那男子身旁站立一位身着漆黑甲胄的侍卫,如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
忽而,那侍卫开口道:“府主,我们私自绕开太守府调动城中楼船兵马似乎有些不妥吧!”
大晋体制是郡县制和封国制并存。郡县制中,一郡之中,以太守为尊,其治下州县府衙皆须听诏太守府令。凤梧城所在的凤梧府虽是苍南郡首府,但是太守府治所却在千里之外的南浔县。
这涉及到大晋的官僚制度,大晋官制,一般太守由朝廷政务司直接决策任命,但是府衙州县的官员任命,一般是由当地世家推荐人员,供朝廷政务司选择任命,极少不通过的直接由皇庭裁决。所以,朝廷掌握了太守任命权,而地方世家也变相的掌握了府主县令的任命权。
故此,在大晋官场上,形成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郡之中,以太守为代表的朝廷派和以府主以及县令为代表的地方派势同水火,斗得昏天黑地,你死我活。
但是,无论如何,这其中也有个底线。比如这私自城中的调动楼船兵马便是触动了这条底线。
因此,那侍卫有此一问。
那男子正是凤梧府的府主兼凤梧城的城主——许相北。
许相北脸如刀削斧刻一般,毫无赘肉,脸色凛然,极有威严,冷声道:“我自有斟酌!让楼船加速前进,不惜代价,务必半个时辰内赶往鸦魅山。”
“诺!”那侍卫领命道。
许相北又沉声道:“质疑上官,违背军纪!下去找军法官领二十军棍!”
“诺!”那侍卫又机械地躬身领命。
等侍卫下去后,许相北又想起昨天接到一封奇怪的诏令。之所以,说这份诏令奇怪,是因为这份诏令直接绕开了朝廷政务司、兵部以及太守府等机构,直接从皇庭之中下发的诏令,而这份诏令居然是当今天子签发的。
那诏令中的文字很直白,很简洁,直接写道:“凤梧府主,我是司马羲。当日在凤梧城中持灵宝现身的女子是我女儿晋阳,望护周全。切记!”
许相北看完诏令,背脊上冷汗一片,止不住的颤抖。
“晋阳……晋阳……那可是一个皇家里忌讳的名词啊!传言,晋阳公主天姿国色,美如天仙。当年登仙殿的殿主只是因为想破例把晋阳列入百花榜,竟招到当今天子囚禁,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甚至有秘闻称,当年皇室中八皇子被诛一事便与晋阳有关……”
许相北不敢再往下想了,恐惧这其中的惊闻,抬头望着京都的方向,叹气道:“陛下已经有六十年,没有上朝了。内外诸事,皆决于朝廷政务司。但朝野内外之动向,有风吹草动,陛下犹能圣心独裁。天心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