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回忆着她的童年,其实像是在唱一首歌,这首歌由上帝作词,萧萧编曲并演唱。
她用生命歌唱,歌曲的神力,深深吸引行川。与其说是歌曲的神力,还不如说是萧萧的个性魅力。
行川微皱眉头,问道,“那你是怎样喜欢上音乐的呢?”
“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考试失意的时候,都会选择一首歌来抚慰心情。初三的一个夜晚,得知模考成绩一败涂地,心情不是很好。然后,我独自坐在校园草坪上。从酷狗里面随意选了一首李健的《月光》,听了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融入了歌曲里面。这样,音乐就走进我的世界了,而我在音乐的世界里尽情歌唱。”
“那你还记得歌词吗?”
一只蝴蝶飞来落在窗口上。
“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坚强,是什么离去让我们悲伤,是什么付出让我们坦荡,是什么结束让我们成长,是什么誓言让我们幻想,是什么距离让我们守望,是什么欲望让我们疯狂,是什么风雨让我们流浪,哦,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萧萧清唱。
一般来说,清唱可以判定歌唱者掌握唱歌技巧的熟练程度。
所以,当红明星都不会轻易选择清唱。
好多人喜欢张扬自己的优点,而把缺点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说这叫作“取长补短”。
很多时候,是自己不想也不敢看清自己。才用冠冕堂皇的外装来伪装自己,还自我认为是心理治疗。
听萧萧的清唱,像在听雪。看似悄无声息,实则已经惊动整个冬天。
行川沉浸在这支天然的曲儿里面,演绎这支曲儿的人是个美丽的音乐天使。
“哦,对了。你不是有一场音乐比赛吗?”
“是的,下周日。”
“到时候叫上余艺和旭日,我们去给你鼓劲。”
“嗯……。”萧萧有些木讷。
房间里的余热慢慢消退,红日陷入远处的山尖,像是切掉的一个扇形。
剩下的部分,向山顶前面舒展开来的是淡淡的红色余晖。山顶后面,隐隐约约的是红紫色的天空。
萧萧心想,“为什么是这样呢?”
“外面的落日是不是很美呀?”行川问道。
“是很美,以那座山为界,隔开的前后面分明是两片不同的天空嘛。”
“可能是因为那个湖。”
“湖?”
“对呀。在某些特殊环境下,湖水可能会发生折射、干涉、衍射。”
行川只是看到山顶周围扩散的一小部分紫光,并没有看到山后面的全部风光。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呢?
也许可以这样理解,萧萧高兴的时候,正是行川想象力活跃之时。
爱情本来就是两种感觉的同时靠近,这种靠近是纯天然的,没有参杂任何现代物质的,它不受天气和时空的限制。
想着,想着……,行川心里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他想收集每个月份的代表花种,有杏花、莲花、水仙、芙蓉……,各种各样的颜色。
然后把它们制干。用一个心形的彩色盒子装下,盒子外面用精美的彩带系着,每条彩带上串着银杏树叶。
银杏树叶的线条之间涂上天空、草原和大海的颜色。不要全部涂满,留一些匀称的间隔。在这些间隔之间,写上李健的歌和海子的诗。
在银杏叶的背面,贴上寂地的漫画。再把一朵玫瑰横放在盒子上面,喷上兰花香水。
在一个春天的夜晚送给萧萧。
一只向远处山顶飞去的燕子,扭动着矫健的身躯,把行川拉回现实。
行川集中精力看山顶的时候,那只孤单的燕子摇着摇着已经越过山巅了。
“为什么只有一只燕子呢?我想为它写首歌。”
“它淘气呗。”行川笑着说。
“它才不淘气呢?你看它飞得多认真呀。”
“是挺认真的,要不然能追上它的妈妈吗?”
“好可怜的小燕子。”
“一飞过那座山,便能追上妈妈了。加油哦,小燕子。”行川看着湖面在窗户上的倒影,波光粼粼。
“祝愿它吧。”萧萧起身,在窗户上画下一朵花。。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吧。”行川拉长语气,温柔的说道。
还没等萧萧开口,行川继续说,“等一下,旭日下课后,他会给我送饭来的。你不在的这两天,他都会来的。别担心,去吧。”
“一辈子,能遇到像旭日和余艺这样的好友知足了。”
“是啊,他们帮了我们好多,以后再好好报答。”
“和旭日说报答之类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他们的好,我会一直记住。”
“嗯。”
“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去赶车呢。晚上,也别来了。有旭日那哥们在,今晚有人陪着数星星咯。”
“好的,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萧萧依依不舍的走出门口,突然又折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
“我给你把被子往上拉一下。”
萧萧边说话,边把被子往上提。然后转身走开,走到门口转头看了一眼。
行川看着门轻轻合上,走廊里脚步声回荡着。像是安琪儿跳舞的小脚,哒……哒……哒哒……
明丽的双眼皮遮住闪动的泪花,残阳的温暖洒在行川的双眼皮上。一切,是那么的安然祥和。
次日九点,萧萧准时上车。列车上,座位两两相对,中间置有一张塑料桌子,供行客放东西。四个座位,空出两个,萧萧和一个中年妇女相对而坐。
对面妇女,体型微胖,脸庞宽大,眼睛深陷,妇女背的弯曲程度超过四十五度,像一颗锥子深深刺进后垫。
透过妇女的身体,萧萧仿佛看到垫子上有一个近似炮弹爆炸后留下的坑,只是比弹坑小一些罢了。
妇女本来是端正坐着的,整个身体却是向前倾斜。
前额和脸颊之间布满密密麻麻的皱纹,像山谷纵横的黄土高坡一样。她身着二十一世纪已经淘汰的衣服,但很干净。
她的左手放在右手背上,右手肘挎着一个布袋,袋子鼓鼓的。
头上系有一块毛巾,显得庄严。头巾和袋子颜色一样,可以看出这个妇女喜欢泛旧的深蓝色。
只看妇女的打扮和脸上皱纹的话,你一定会坚信,这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但是她看车窗外时的眼神告诉萧萧,她不超过三十岁。
这个妇女的打扮,勾起萧萧一些回忆。
据萧萧邻居说,她的亲生母亲是因为难产而失去生命的。
爸爸却从小对她说,妈妈没有死,只是换个世界继续生活。这种欺骗小孩子的游戏,在萧萧六岁时就已经终止了。
而她现在所称呼的“妈妈”,是父亲从小的玩伴,因某些人事变幻而走到了一起。
考虑到萧萧,继母没有选择生育。这件事,萧萧对行川只字没提。
准确的说,萧萧是由继母郑芸和爸爸一同扶养长大的。郑芸,是个好母亲,从小对萧萧就像是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听说继母生病后,萧萧带着沉重的心情即程赶回。
萧萧现在心很乱,脑子里闪现受伤的行川,爸爸沧桑的背影,继母柔弱的身躯,眼前妇女的不堪容貌。
眼前的妇女,使得萧萧想起四年级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读四年级的萧萧,活蹦乱跳。晚自习下课后,郑芸妈妈如常去接她。
萧萧从后面敲了一下妈妈的背,并叫一声妈妈,然后跑开。
郑芸转身,看见一辆卡车正在向站在马路中央的萧萧驶来。
郑芸奔驰过去一把推开萧萧,自己却被卡车无情碾过。
医生对爸爸说,为了不影响其它肌肉,必须要把右腿截掉。
对于像郑芸这样从事舞蹈工作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多么大的打击,简直无法想象她是怎样恢复过来的。
爸爸听后,在走道里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哭的声音很小很低沉。
因为爸爸知道,郑芸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双腿。
为了萧萧,郑芸选择重生,嫁接假肢,又回到阔别两年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萧萧第一次看到男人哭,面色全白,非常可怕,当时她不过九岁。
为这事,萧萧愧疚了十几年,她心中的那道坎始终磨不去,这件事成了她一辈子的结点。
郑芸妈妈和爸爸曾多次试图消解她的愧疚感,但都没用,萧萧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女孩。
这些经历深深的刻在萧萧的心上。
一想到郑芸妈妈命途多舛,她的心就像是在滴血。
这次,不知道妈妈是否能挺过来?萧萧在心里自问的同时,也不忘向上帝祈祷。
“上帝啊,我相信你一定会保佑郑芸妈妈的。”
萧萧在心里默默念叨,重复了三次。
“小姑娘,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愿意和我聊聊吗?把它说出来,心情会通畅一些。”妇女亲切的问道。
“阿姨,没什么事。坐车时间长,只是有点累。”萧萧微笑着。
“年轻的孩子,把事压在心底可不好呀。和我这个‘老太婆’说说,看我能否帮帮你。”面带慈祥。
“谢谢你,阿姨。我真没事。”
“骗不了我的,孩子。我也是女人,女人是很懂女人的。我也是从你那个年纪走过来的,什么好事坏事也经历过一些。不妨和我说说,万一能帮到你呢?”
妇女尝试开导眼前这个忧心忡忡的女孩,但都没用。
即使是行川,她也没说,不想让他担心。对于别人,她更不想了。
“您帮不了我的。”
萧萧转移话题。
“阿姨,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老头子撇下我和孩子,前年去了。我家是重庆的,我打算去浙江找些事做。途经武汉,顺道看看孩子。”
“冒昧问一句,您的孩子在武汉做什么呀?”
萧萧这样问的原因,完全是出于对眼前妇女的关心。萧萧心想,按妇女的年龄来算,她孩子也不算太小。供养一个母亲,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老的妇女,却是在奔波劳累呢。
“孩子去年考取武汉的一所学校,在这读书哩。”妇女回答。
看得出妇女很自豪的样子。
是啊,至少在中国这个国度,孩子考上大学,对于成千上万的家庭来说,是一件大事。谁家父母不自豪呢?
高三的时候,郑芸妈妈不仅在生活上特别照顾我,而且每天晚上还通过讲励志故事和做心理沟通为我分解各种压力。
萧萧清晰的记得知道录取情况的那天,爸爸妈妈为了庆祝她考上大学,摆了一大席,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宴席上是各位亲友满满的祝福。
想到这些,萧萧哽咽了。
“在武汉读书,挺好的。”
每个人存活在这世上,他所经历的人意和天意就一直在战斗,而这种战斗会持续到生命的终结。
大部分人从出生就注定与挫折为伴。无论遇到什么苦难,他们也要选择反抗,而不是屈服。
只要有一个转机的机会,他们就会用生命奋斗一生。萧萧眼前的妇女,就是这样的人。
在窘境面前,本性使她与之战斗,并且脸上挂满阳光,没有一丝怯弱的表情。
这样的人,值得歌颂,值得特写。萧萧心中燃起敬仰的焰火。
“他以后能有出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再苦再累也无所谓。”妇女说道。
“阿姨,您放心吧。我相信他一定会是的。”
萧萧联想到自己的行川。
“但愿如此。”妇女把头巾摘下,整理了一下,又重新戴上。
“善良美丽的姑娘,闭眼休息一下。看你很累的样子。”
“嗯,阿姨,谢谢您。”
萧萧没有立即闭上眼睛,而是把视线移向了车窗外。
绿油油的甘蔗林子,高大笔直的杉树,叶子肥大的香蕉树,老人和孩子驱赶着牛群,渔夫播撒渔网,搭架电线杆的工人,……,一幅幅美丽的风景,从萧萧眼中划过。
她的眼里,星云流动。她看到,两座山之间,有一条曲折蜿蜒的河。河不算宽,但从山的倒影可以看出,很深。
两座山隐藏许多心事,河水是它的眼泪。山因河水眼泪的侵染,变得阴沉。
山顶上方的流云,悠悠的前进或后退。不一会儿,萧萧刚才见到的景色随着列车的前移,了无踪影。
在前方,萧萧只想尽快见到妈妈。
萧萧下车后,直接赶去医院。
到医院之后,门诊部的医生告诉萧萧病人早上已经出院了。
萧萧心想,怎么今早就出院了呢?前天早上爸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还在医院吗?
“爸,你们在哪?”萧萧带着疑问拨通爸爸的电话。
“萧萧啊,你到了吗,我准备去车站接你呢?”爸爸在电话的那头说。
“我已经到妈妈看病的医院。医生说妈妈出院了。”
“医生说,你妈妈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出院。”声音顿了一下。
“爸爸一定在骗我,妈妈的病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呢?”
电话那头传来爸爸那熟悉爽朗的笑声,并继续说。
“好久没见到你了,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快回来,妈妈知道你今天回来,刚才去买了你喜欢吃的菜。”
听到爸爸的笑声,萧萧的心似乎变得更沉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妈妈的腹部以前经常痛,每一次住院的时间都是十几天。萧萧问爸爸,妈妈患什么病。但是爸爸每次都说是小病,没事的。郑芸妈妈也这样说。萧萧没再往下问。
“怎么这次才两天就出院了呢?”萧萧心想。
“爸爸,我想你们了。”热泪盈眶。
“别哭,闺女。回来再说。”
“嗯嗯,爸爸。”
“那挂了啊?”
“嗯。”萧萧低声答话。
萧萧正坐着出租车往家赶的时候,行川的电话来了。
“喂,萧萧。”
“是我,行川。”
“你到了吗?”
“到了。”
“嗯,那就行了。回来再说吧,多陪伯母伯父聊聊。”
“我会的。有旭日和余艺陪你,保重。”
“他们两个每天都打打闹闹,挺逗的。”
“开心就好。”
“是的,我们等你回来。”行川拉长声音。
“好啊。那就这样了。”
“拜拜。萧萧,爱你的川。”
“拜拜。”
萧萧挂了电话,目光转向出租车外。
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来去匆匆。车笛和人声混杂,像是沸腾的热水。红绿灯按时轮换,严肃的交警指示着来去的车辆。
闷热的空气,使人感到呼吸困难。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萧萧在电话里的声音,暗示着她已经哭过。行川听出来,但是没问什么。
电话结束,行川把视线移到昨天萧萧站的靠窗户的那个位置,静静的看着。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袭来。
“是你吗?闺女。”妈妈开门。
“是我,妈妈。”话音没落,萧萧一把抱住妈妈。
离别三月,如隔三秋呐。
“闺女,妈妈想你啊。”郑芸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妈妈,我也很想你和爸爸。”
萧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妈妈,您怎么出院了?”
“妈妈的病已经好了,闺女。”
“妈妈,您是哪儿不舒服啊?”
“没啥事的,只是有点腹痛。不过吃了医生开的药,打了吊滴,痊愈了。”
这时,爸爸从厨房里走出来。
萧萧看到,爸爸的头发在短短的时间内全白了。
爸爸先开口,“萧啊,回来了。”
“嗯,爸爸。”
“行川,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有事,爸爸。”
“哦。下次叫他一起来,我和你妈挺想他的。”
“好的,下次我们一起回来。”
“你和你妈聊着,还剩下一道菜。”
“爸爸,我去做?”
“你难得回来,估计没几天你又得走了,多陪你妈聊聊。”
萧萧后天走,但是她没说。
爸爸转身走进厨房。
萧萧和妈妈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行川,这孩子在忙什么事呢?”
“妈妈,他在为各种比赛活动准备呢。忙得不可开交,下次我们一起回来。”
“这孩子,蛮拼的。”
“他有他的追求,妈妈。”
“有追求是好事,但是别累坏身子啊。”
“妈妈。不会累坏身子的,我们还年轻。”
“现在是没事,老来多病。”
这句话,包含多少不堪的往事和痛苦的经历啊。
“妈妈,我不在的时候,您和爸爸要保重身体。”
“闺女,你别担心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自从你和行川交往以后,我们才少了一些担心。”郑芸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微笑。
“妈妈,我给您倒杯水。”
萧萧先尝了一口,确定不烫,然后递给妈妈。
以前,是父母寸步不离的呵护,无数个夜晚的陪伴。每次喝药之前,父母总是会先尝一下。父母总是把好吃的菜往我们盘子里夹。梅雨时节,忘了带伞,父母总是下课之前在学校门口等着。远行之时,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们不会照顾自己。身在他方,电话里回荡的是天冷了多加衣服。端午节,发粽子图片给你。中秋节,邮寄月饼。每一个节日,他们都不会忘了你。回家了,在车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父母。
他们任劳任怨,奔波劳累,只有一个终身坚守的愿望,那就是儿女们健康快乐的成长。为了孩子,他们付出所有青春和精力,有的甚至付出生命。
他们,像一棵挺立于沙漠的胡杨,坚定不移;像一头穿行于荒芜的母狮,久经沧桑;像一滴垂挂于红岩的雨露,光彩夺目;像一只驰骋于历史的野马,战绩累累;
他们因岁月迁移而饱受沧桑,但始终坚持着一个方向,那就是孩子奔跑的方向。
他们用生命浇灌新生的希望,于是,被爱滋润的希望努力生长。
他们是一匹毕生奔跑的野马,受尽寒霜和冬雪的折磨,被烈日和火焰炙烤,被暮春和晚秋的微凉侵蚀。
在我们的生命线上,有他们的欢笑。在欢笑声中,他们目送我们启航,流云是他们的祝福。
路程中,后背常感到一股推力,那是他们无偿的力量。经过每一个路标或是站牌,都会有掌声从我们身边响起。
我们不乐意阅读站牌上的路向指引,而喜欢父母在前面浮起的手指,寻着手指的方向行走,路旁有美丽的鲜花,路的尽头闪耀着强烈的光芒。光芒没有刺痛眼睛,因为另一只手在撑伞之前,给我们递了一副墨镜。于是,眼睛看得更清。当然,有时我们也会调皮。
清晰的事物,在心里留下记忆。记忆的深处,是温暖的床角。
他们在那儿坐过,剩余的温度,可以暖和一个冰冷的夜晚。温暖之中,有绽放的烟花、满天的繁星和透明的圆月。
夜空下,万家灯火,摇篮曲飘来飘去。西城的可以催眠东城的婴儿,北城的可以唤醒南城的孩童。晨烟缭绕,如钟鸣的啼叫,最先从睡梦中把他们揪出。跌跌撞撞,打水、换布、穿衣、擦粉,如此熟悉的动作,重复了多少个凌晨。
夜空黑幕,明星璀璨,念圣经的声音从未间断。偶尔参杂有歌德的呼声,海子的祝福,屈原的仰息。仰息,母狼垂死时对小狼的嘱托。祝福,落叶纷飞时对嫩枝的关切。呼声,冰峰溶化时对春日的问候。呼声、祝福、仰息,给初生的太阳无上荣光,哪怕是密云笼罩。
萧萧的父母如此,天下父母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今,萧萧是多么想陪在父母的身边啊。可是,现实却给了一个可恨的距离。
郑芸妈妈小小心翼翼接过水杯,一句话没说。仿佛千万个太阳的温暖,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热泪夺眶而出。
“你们娘俩别哭哭啼啼啦。”爸爸嘶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萧萧在返校的车上回想着在家的事情。那天吃过饭后,一家三口聊了很久。除了嘘寒问暖,还聊了一些关于萧萧初中同学林峰的事。
爸爸告诉萧萧,不久前林峰来过电话,但是他找理由婉拒了。
林峰从小就喜欢萧萧,但是萧萧早就和他说清楚只能是朋友。
林峰始终不放手。他的电话,萧萧在高中只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接了。
四年前,林峰被他爸强制要求出国读高中。还对萧萧说,“女人不要脸是很可怕的,请你远离我家峰儿,滚得越远越好。”萧萧没有说什么,捂着委屈的泪水跑开。
当时,萧萧仅是一名初中生,而且同学全在场。即使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侮辱,她回家也没吱一声,萧萧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整校园的同学都知道,明明是林峰死皮赖脸纠缠萧萧。
萧萧的发小兼闺密余艺听到些话后,火冒三丈。
“他有钱怎么了,拽啊,有这样欺负人吗?萧萧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在林峰出国的前一个晚上,余艺硬是带着一群女同学,揍了林峰一顿。
林峰竟然没和他爸说这件事,或许是他良心发现。后来就出国了。
萧萧知道了这事,有点愧疚。所以,后来才接了林峰一次电话。可是没通多长时间,她便挂了。
林峰是富家子弟,穿着打扮非同一般。每次在校园里面行走,后面总是跟着一群所谓的“兄弟”。当然,这帮“兄弟”在林峰出国后解散了。这是后话。
当时,林峰每次从校园走道经过都能刮起一阵“林风”。但在大多数同学眼里,却被看作“林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