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教室里轰动了。
青木把飘飞得老远的思绪从窗外那片黑色空间里收回来,罗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有的同学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还有些同学仍在兴趣十足地交谈着。
她合上了那本《拜伦诗选》,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站起来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教室,突然间,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感袭来,这才想起整个晚自习,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
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只不过是三层楼,可青木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抱着书在拥挤的人群里慢慢下了楼。刚要拐弯向女生宿舍走去时,一个男生忽然叫住了她:“沈青木,等一等!”
“叫我?”她有些惊疑地望着路灯下不甚分明的脸孔。
“嗯!这是你的信。”男生朝她笑笑,递给他一样东西。
她马上明白过来了。
是他,今天在小草坪上等的人,她和他的信使。
“真谢谢你,我还以为。。。。。。还以为他逗我呢!”青木脸微红,望着男生笑笑。
“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个哥们来找,就耽搁到现在。”男生笑着解释。
“没关系,还要谢谢你呢!”
“好,任务顺利完成,我得走了,拜拜!”男生说完转身就走,很匆忙的样子。
青木握着那封揉得有些皱了的信,望着那个男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了一阵暖暖的热流。
这是他们两个月前的约定,在她开学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他一定为她送来一份礼物,用他的话说,是“新生慰问”。要她在学校后面的小草坪等。
假期里,她的生活平静如水,他们没有过一丝联系,这是他们约好的,
她相信,她一定能等到他的礼物,尽管那个约定听起来多么像个谎言,多么不切实际。
他也没有失约,他的信如约而至。
青木把信夹在那本《拜伦诗选》里,回了宿舍。
推门进去,五个舍友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搭理她,其实她也懒得说话,住进这间宿舍都半个月了,她除了感到陌生和不习惯外,对这里一点感情也没有。
她随便洗漱一番上了床。
她拿着那封信翻过来掉过去地看,迟迟没有打开,定定地看着信封上那几个蓝色的字:
鲁一中高一(2)班沈青木收
她反复看着,眼神如水,在每一笔每一划上细细柔柔地流过。
字迹还是那样松松散散,但却是一笔一划认真写上去的,她看得出来。
这个马马虎虎的人,恐怕写作业都没这么认真过吧,她笑了。
她还是打开了信,只有一张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公主信纸,突然,一块什么东西掉在了床上。
捡起来细看,是一块青色的叶形木片,清晰的纹路浮在光滑的木页表面,木片的正中用漂亮的草书深深地雕着一个字:等。
她翻过另一面来,也是一个“等”。
她的心突地揪紧,打开那页信纸,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青木:
好好读书,乖乖听话,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
骏驰
**月**日
天蓝色的信纸上简单的几个字,像针一样刺在她柔软的心上,刺得她连流泪都不会了。
严骏驰,你这是告诉我,你走了么?
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两个月前,在小桃林里,你让我看着树上两个生长在一起的桃子,说:“这就是咋们两,这个大一点的是你,那个小一点的是我,别得意,大的不一定就是老大,老大还是我。你厉害,吸取的养分多个儿也大,我嘛!爱偷懒,只能从你的养分里偷一点点过来,所以就只能这么袖珍咯!不过你有时嫌某些养分不好,偷偷给了我,树妈妈知道了,还罚我一个星期不许吃饭。”说完,笑得快抽筋了。
我知道你是拿我犯的那次错误和我逗趣,就踢了你一脚,你当时捂着被踢痛的腿大喊弱肉强食。
我又踢了你一脚,你不喊了也不叫了,而是站起来,又指指那两个桃子:“记好了,我们一大一小,但我们一样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成熟期,我们都一样,都是会成熟的桃子。”
我们都一样,都是会成熟的桃子,这是你说的,你怎么忘了呢?
是不是,你又在捉弄我?你还是那个淘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