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榕的手微颤,母亲的手也微颤,却都是冰凉的。
念榕犹若被雷惊了,痴痴怔怔了半晌,一咕噜坐起身,反过来握住母亲的手,正色问道:“父亲怎么说的?那前厅里必是坐着那府上的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总不能守在我身边一辈子。”母亲说到这里,好似蓦然想起了什么,抚着手指上的那只明晃晃的红宝石戒指,幽幽说道:“一切皆是你的命了。”说完,泪光隐约闪烁。
“宫里的婉妃薨了,禁忌婚嫁半年。那额尔敏岂不是糊涂油蒙了心?!竟然不懂规矩!”念榕说完,心略微静了下来,不似先前那般澎湃。
“他自是知道礼数的,只不过是先来提亲罢了。”母亲侧过身,背对着念榕,却见她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哽咽声不由得依稀传来。
“我们是汉军旗,他们是满军旗,他自然深知这些。”念榕声音微颤的说完,寻思了片刻,冷笑道:“可是父亲或是哥哥们有求于那额尔敏?”说完,便走到母亲对面,目光犀利的盯着她那双像是点着红颜料的眼睛。
母亲的目光瑟缩了几分,揉搓着手里的绣帕,踌躇了半晌,终于喃喃说道:“料想也瞒不过你。墨夕和凤仪,他们你也是知道的,都尚未娶亲。本想着皇上能赐婚,却始终不见动静。那额尔敏的一双女儿和你的俩哥哥倒也般配。”
不等母亲说完,便接口说道:“顺便让我嫁给额尔敏的儿子,两家从此以后便有了瓜葛,好歹能彼此照应着。”顿了顿,话锋一转,“应该是受到额尔敏的庇佑。父亲倒也罢了,俩哥哥从此以后便平步青云,仕途前程无量!”说完,心里虽是万般憎恶,却可怜母亲的身不由己。
“听说那额尔敏家的贝勒倒是生的儒雅俊秀,那脾气也是宽柔和善的。福晋和侧福晋们也都处的和睦。”母亲净想着说好话了,可那细弱的嗓音确是凄凉无比的。
念榕蓦然站起身,咬着牙,心里百般不服气。难道在古寺中所抽的那只签竟然应在了额多敏府上?像是走火入魔了,稀奇古怪的想法像是金鱼吐着的泡泡,咕咕的往外冒个不停。心里满是忐忑,像是蹦跶着一只蚂蚱,却又抓不住影儿,不由得把绣帕捏在了沁出冷汗的手心里。
看到念榕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母亲愈发的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念榕任起性子来,岂能是好惹的?
不敢让母亲过于伤感,念榕几步走到床前,拉住她的手,反过来宽慰她:“即是如此这般的门当户对,女儿便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挣扎着好不容易说完,心里却是一阵黯然凄苦。女儿家却不能为自己的终身打算,岂不是痛彻心扉?
“那府里只是来提亲罢了,尚未下聘。你却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不过是白说给你听听罢了。”母亲强颜欢笑,算是暂且宽慰了。看来提亲之事倒有七分稳妥了!
没得让人恶心!倒不如不抽那签。万想不到神佛竟会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