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被铁门声和车轮声惊醒,差点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摘苹果的日子。我赶紧从床上爬起,站在窗前看到父亲、姐姐和奶奶在往车上装果筐,我穿上衣服匆匆跑了过去,一辆小三轮车上也装不了几个筐子,没等我走到他们就装完了。姐姐骑着车我坐在车上,奶奶跟在后面,父亲问我还吃不吃饭,我没有回答他就摇了摇头,一路上我春风得意,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地头,看到果园里大伯来回走动的身影。车子直接骑到了苹果树下,我从车上跳了下来穿梭在果树间,果园里到处都是来回徘徊忙碌的人们,大家都在收获这丰收的一刻。我抬头望着身边的这棵果树,树上的叶子已经不是绿色的了都变黄了,粗长的树枝被苹果压得弯弯下垂,摇摇欲坠!那粉红色的苹果我隔着黑色的果袋都能看得清,又大又红好似挂在树上的红灯笼!大伯爬到树上摘,奶奶则在树下摘,我和姐姐往筐里放,这早上摘的苹果新鲜,果子上还有露水!大伯说这树上面长的苹果最红,因为它们吸收的阳光最多,所以要先摘这些,那些不是很红的就让它们在树上多长两天,我问大伯为什么不摘那边的黄色的小苹果,大伯说是留给家里吃的。没过多久几个果筐就都装满了苹果,我问奶奶今天几号?奶奶说今天初四。我又接着问奶奶初四有没有集市?奶奶说有。我再接着问奶奶是西边的集市还是南边的集市?奶奶说西边的。我心中暗暗自喜,终于可以到集市上看看,去的时候,奶奶就是不让我去,我哭着问她为什么不让我去?奶奶说集市上人太多,怕我走丢,最后大伯和姐姐帮我说话再加上我的软磨硬泡下奶奶才同意带我去。奶奶骑着三轮车,我和姐姐在后面推,我边推边问姐姐集市是什么样的?姐姐告诉我那集市可大了,人山人海卖什么的都有!有吃的、有穿的、有玩的、有看的反正什么都有!听到姐姐说的这些话更大大加深了我要去集市的渴望,心里激动的一刻也停不下来。我一边推着车,一边摸着我家的苹果,还一边想着集市的样子,就这样匆匆的走过西边的大马路。过了西边的路,对于我来说这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从来没到过这里,我基本上就没出过村子,第一次踏出村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情,应该是向往吧。我们又往西走了一段路,这里是集头可照样热闹,走在这条繁华的道路上,我、奶奶、还有姐姐都变得微不足道,整片世界变大了许多,不在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们也瞬间被淹没在这片喧嚣的人潮里。我觉得人还是要走出去的,走出去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就像井底之蛙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河里的鱼永远不知道海有多深!
刚进集头我看到的不是拥挤的人群而是一排排的大小车辆,它足以证明这里有多少人!过了这里往里走就难了,到处都是人,奶奶下车推着走,姐姐则牵着我的手跟在后面,映入我眼帘的是集市两旁高高挂起的衣服,各种颜色各式各样的一应俱全!摊上有挑来挑去的,有讨价还价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穿过这里以后就到了奶奶平时摆摊卖苹果的地方,这地方是用石板垒砌的台子,奶奶将车子推到后面,把一筐筐的苹果搬到了台上,又拿出了秤砣,姐姐在前面帮忙,我就坐在车上望着整个集市看看都是卖什么的。东边的半条街被衣服、鞋子、袜子所占领,西边的半条街被油炸食品、烧饼、还有调味料小吃摊占领,南边是卖菜和玩具的,我们在北边这里都是卖水果的什么水果都有!中间还有卖粽子的,有竹叶粽子,竹筒粽子,粽子饼、粽子饭很多,我那时候最爱吃粽子饼了,那饼是玉米面加糯米做的可好吃了,大伯每次去集市上都会给我带回家一些吃,每次吃起来它都那么香。后来,我上学就很少回家了,但每次回来大伯总给我留着粽子饼,只不过吃起来没小时候那么香了。摊子摆了有一会了,奶奶和姐姐在摊子前忙的不亦乐乎,我忽然看到一个老头扛着一根木棍从我面前走过,那棍子上还插着很多串红色的果子,我跑到摊前指着那红色的果子问姐姐那是什么?姐姐说是糖葫芦。我又问好吃吗?姐姐说不好吃。我接着又问姐姐你吃过吗?姐姐说没有。我当时就想你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我望着姐姐,姐姐却望着那糖葫芦!我也来到摊前帮她们忙,人来人往的很多人来摊上挑苹果,有挑挑买点的,有挑挑就走的,奶奶人很朴实,多个几量不跟别人计算,那时候我不知道钱是啥,好像是一张张大纸,我只见过一毛的、两毛的、五毛的连一块的不知道长啥样。有一个中年妇女路过我们摊头挑了挑苹果又放下了转身要走,我就说了一句买点吧,她回过头来望着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说了句你这小孩真可爱,也就买了几个吧,还把钱放到了我手里,奶奶笑着把她送走了。我跟奶奶说我要去买糖葫芦,奶奶看了看钱在我手里,我也不准备给她,就说了句跟你姐一块去,就这样我和姐姐发了疯似得去找刚才那老头。终于在一个拐角处遇到了他,一串糖葫芦五角钱,我跟姐姐一人买了一串,这糖葫芦外面甜里面酸,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有点像我们的童年!一个上午就在这热闹声中悄然流逝,集市上的人也变得少了,奶奶也准备收摊了,今天卖了不少的苹果,奶奶很是高兴就又给我们买了烧饼和粽子,我和姐姐笑的合不上嘴。
回到家以后,大伯就拿着一篮子苹果给隔壁杜大娘家送了去,这是农村人最朴实的一面,礼尚往来。父亲则在家里吃着他那黄色的小苹果,我也顺便咬了一口真酸,比糖葫芦还酸!奶奶整合着几个筐里的苹果准备明天再去南边的集市上去卖,我和姐姐也会跟着去。后来我们跟奶奶去卖苹果的日子也渐渐的变少了,就变成了大伯开车去城里卖,我们也就不跟去了。我上小学的时候,大伯和父亲把果园里的果树都伐了,当时我以为就我们自己家不种了,原来所有人都不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能是赚不到钱吧,除了移到我家的那棵黄苹果树外,其他的树都在大伯家的院子里躺着就像年年剪掉的果枝一样,那片果园没有了后来就种上了小麦,或许我还记得那边麦地曾经是片郁郁葱葱的果园,村里的大人们还有老人们也都记得,比我小的就不记得了,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再到后来连曾经大家都熟知的“苹果地”的名字也渐渐被人们遗忘掉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几个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我也没有听到过,唯一还念念不忘有时候会提起的大伯后来也忘了。谁会记得呢,我家里的那棵黄苹果树,还有大伯院子里躺着的干枯的果树木头吗,我想是的,还应该算上我,我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