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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别

萧风爬上大树,专拣熟透的橎桃,摘下两颗,一颗递给林月,一颗自己尝了起来,甘甜爽口无比,淡淡的香气在嘴中环绕。如他所料,这些橎桃果然带着些许灵气,不过却少得可怜,论品阶排行,应该是下品灵果。

林月眉开眼笑,脸颊现出两个小酒窝,道:「若每日都吃些灵果、灵药,道行或许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那我突破炼体九阶达到引气境界就指日可待。」

「修炼最注重的是脚踏实地,循环渐进,在无数的困难中激发自身潜能,靠外来物品来提升道行反倒会害了自己,尤其是道行臻至大圆满以後。」

萧风见林月居然有这种想法,连忙提醒道:「凡人修仙本属逆天行事,若在贪功冒进,最後多半反遭天谴。你须谨记,除去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切莫服食太多仙丹灵材,虽能让你道行倍增,但却有害无益。」

林月红唇一扁,道:「担心太多只会让自己的道行止步不进,只要境界够高,法力够强,任何阻碍皆是浮云,即便是掌控宇宙『规则』的天道。」

萧风怔了一下,道:「此言差矣,一个人若没有真正的本领,纵然赐予他一身毀天灭地的力量也是无用,以後你自会明白。」

林月却压根没把此话当回事,可爱地吐了吐粉舌,转身爬上树上,自顾自的摘起野桃来。

萧风摇头苦笑,丢掉快吃完的橎桃,随即拿出个灰色麻袋,把林月摘下的橎桃都装进去。

这一天,在少女欢乐的笑声中度过,傍晚时刻,两人一人扛着袋橎桃等诸种果实,兴高采烈的回到野人居。萧风跟林月打了声招呼後,走进自己住的屋子,而後爬到睡床上,盘膝打坐,开始修炼。

陡然间,他怀里有红芒闪烁,一颗通体泛着红光的圆珠缓缓飞了出来,悬浮於半空中。顿时有股异常炙热的气息在屋里流动,刚闭上眼睛的萧风猛地睁开双目,身躯剧震,嘴巴半张,愕然地看着那颗圆珠。

当日,林月从岩洞捡到这颗圆珠的时候,萧风就隐约间觉得有些特殊,但却如何也想不到会有此异变。只见圆珠越闪越亮,气息也愈发炽热,最後居然「呼」的燃烧起熊熊火焰。

「这------」萧风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他绕着圆珠围转三圈,沉默半晌後伸出手正欲向前抓去,但这时圆珠似乎有感应,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辉,转眼已然来到萧风的胸口前,在「嗖」的一声瞬间钻进萧风的身体。

萧风面色立时大变,但觉浩瀚无匹的能量在体内汹涌澎湃,肆虐着五脏六腑,全身肌肤立刻变得通红起来,宛若被烘烤过。此外,萧风的丹田仿佛有烈焰在燃烧,所有经脉痉挛似要断裂,剧痛至极。

萧风面露痛苦神色,额头上青筋乱跳,全身精血尽数倒流,他咬紧牙齿,苦苦坚持。

萧风亡魂大冒,终究忍耐不住剧烈的苦痛,「哇」的一声,喷出鲜血,身子不禁踉跄几步,脚下蓦软,双眼已翻,便即昏晕。

黑夜,很深很静。

不知过去多久,萧风在刺痛中醒来,睁开双眼,先是一怔,随即快速自地上跳起来,旋身、摆腿、出拳,感觉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不妥後,才长松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倏忽,婉转动听的笛声传到萧风的耳际,他向窗外望去,正好看见松柏树下那道单簿的背影。笛声颇为忧愁,带着淡淡的悲意,萧风推门而出,走到院里琴廊,凝望着不远处那道瘦弱的身影片刻,然後坐下身,轻轻拨动琴弦。

林月的身子顿了顿,顺着琴声的方向望去,只见萧风对自己露出微笑,她微扬嘴角,吹响手中玉笛。

琴音悠悠,笛声袅袅,仿佛千百年前,松柏下,也有对仙侣在抚琴作乐------音律悠游柔转,清脆悦耳,如同松涛阵阵,万壑风生。

夜风习习,那个美丽而温柔的女子青丝飘扬,美若天仙,似黑夜中绽放的艳丽百合。月华清辉灿烂无比的洒下,音韵随之归静,萧风来到林月身旁,轻声道:「适才闻你笛音略带忧愁,是否有甚不欢喜的事情?」

林月看了他一眼,背靠松树,席地而坐,眺望着苍穹上那轮光辉四射的寒月,许久後,道:「我准备明日下山,你想不想同我去求仙?」

萧风怔了一下,却不回答于她,道:「你要去哪里?」林月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我从小就有个愿望,长大後定要成为名剑仙,御剑江湖任逍遥,扶贫济困,斩妖除魔!」萧风淡然道:「人道渺渺,仙道茫茫,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你可曾晓得?」

林月翻眼道:「什么『人道』来,『仙道』去的,还鬼道乐兮呢。我唯知剑仙能翔游云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如五日前在石室见到那位自称『天主』的前辈同样。」

萧风嘿嘿笑道:「你心中的想法过于单纯,其实那些所谓的得道高人、满嘴仁义道德的圣贤与凡夫俗子无甚不同,他们也有贪、嗔、痴。」

林月沉脸道:「休要胡言乱语,你所言和传说中甚不相符。」说完她忽然似想起什么,对萧风道:「勿要再说些漫无边际之言,我且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和我一起下山?」

闻言,萧风陷入深思,须知,前世就是由于他跟随林月下山,最终才会导致在求仙道途中,林月为救他而牺牲。倘若在做同样的选择,萧风担心会跟前世同样,那悲惨的结局,他自然不愿意看到。只是他心里也有些许纠结,如果让林月独自下山,不知道今後是否还有机会相见;况且江湖险恶,心狠手辣之辈不计其数,这倒也罢,偏偏林月又长得如此美丽动人,萧风真怕她会遭遇不测,被人劫色。

他心中这般想着,却没有注意到林月面上的神情已由期待转为失望,在变为愤怒,只听她冷冷道:「不想也罢,明早我自个下山,多谢『少侠』这几日的收留,咱们若有缘,日後江湖再见。」

萧风一呆,随即反应过来,知道林月误会了自己,忙道: 「林月留步,在下------」他口中的「想」字还未说出,林月身形一闪,却已走远。

萧风轻轻一叹,也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行至门口时,他忽地停下脚步,转首向後望了一眼,但见松树上那座「鸟屋」灯火已熄,他摇了摇头,而後走进房间,再把门关上。

他关上门不久,松树上那鸟屋的门「吱呀」被推开,林月自屋里走出来,怔怔的望着那扇距离很近,却仿佛相隔很远的门,沉默而不语。

有风儿,吹过她的脸颊,红色的衣裳在深夜里飘舞。

翌日清晨。

萧风睡醒的时候,心里忽地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寂,似乎丢失什么重要东西一样,但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去多想,如同往日一般来到后院进行晨练。可让他感到意外的非止于此,以往晨练他很快就能沉浸到修炼之中,而今日却恰然相反,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无法专心修炼,脑海里皆是林月的身影,昨夜言语,总在心头环绕。

直至他走上树屋,推开门,发现屋里无人,看见圆桌上面那张五字白纸的时候,才霍然醒悟。

「再见,再相见------」

虽只是寥寥五字,却差点让他栽倒在地。

萧风全身颤抖,手足无力,但觉心如万蚁啃蚀,「蹬蹬蹬」连续退後三步,手中白纸无声无息的掉落于地,下一刻,他夺门而出,如惊雷、似电闪,快速向着山下冲去。

「林月」、「林月」、「林月」------

整座阴阳峰都在回荡「林月」二字,但名字的主人已然走远,哪里还听得到这无力的呼唤?

「轰隆隆------」

天空飘来大片乌云,雷电如魔似鬼欲裂虚空,下的非雨,而是雪,白茫茫的雪。

六月飞雪!

阴阳散乱,雪花纷飞!

夜,渐渐黑。

萧风独坐琴廊,拿起坛醉花雕,对月饮酒,冰冷的凉意直透心间,他「砰」的一声捏碎酒缸,蓦然起身,仰天长啸,墨色的长发疯狂舞动,面上满是狰狞之色。

雷霆轰鸣,白雪轻飘,他感觉很累很累------

半年後,萧风手提弑仙魔剑,跃上株三四丈高的松树树顶,双眼射出两道凶芒,扫视四周。

远方草丛突然一阵骚动,萧风神色一凛,弑仙魔剑横空斩出,炽烈的剑芒璀璨夺目,在半空中荡起狂暴的罡风,轰鸣哀嚎间,附近绿叶瞬间变红。萧风拔开草灌木,抓起一只已经被劈成两半的妖狼。

这就是他今日的猎物——吐火狼。

经过半年的刻苦修炼,萧风的道行已然冲破炼体壁垒,成功进阶到引气境界,真正踏上修炼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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