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的事情,依姜云离的思想观念是不符合礼教,如果是在大家都丰衣足食的年代,姜云离会将帐篷里的三个人都打一顿。但是结合当前的状况他们的这些做法姜云离不能说他们什么,甚至感觉这母女两很伟大,在这个年代当中他们至少找到了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正因为明白才更让姜云离的心中产生莫名的悲哀,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牺牲,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依附权势,就只是为了能填饱肚子,足以可见人族危矣。
姜云离搭拉着一张脸在沉思,小女孩看着姜云离,她的心中很害怕,她怕姜云离抓她,可是更害怕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如果她一点香米偷不到或者偷少了她的妈妈会骂她甚至打她。一双眼睛在恐惧与惊慌中挣扎着,小脸露出决绝之色,脚步没有丝毫的移动,声音充满乞求的道:“求求你,再让我割一点吧。”
小女孩的乞求将姜云离思绪拉了回来,这样一个瘦小的身躯作出这样的乞求,看着她的身体明明害怕得发抖,可是脚步却没有丝毫的移动。就是这样的他让姜云离心中一惊,自己在小女孩面前是强大的,陆家在小女孩面前更是遥不可及,她能为了自己的家人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拿出自己的行动,自己对于心中的道又有什么好怀疑,只要认为是对的就应该去做,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想到自己的觉悟还不如一个小女孩,姜云离心中一笑。轻语道:“你割吧。”
小女孩得到姜云离的首肯,马上挥舞着镰刀割起稻子来。姜云离在旁边静静地打量起眼前的人,眼睛很大很纯真,是一个爱幻想的女孩,小脸上满是污垢,姜云离透着污垢看出她的小脸很精致,最有特点的是小女孩一字形的嘴唇,在这个嘴唇里充满着倔强与执着。如果将她好好地打扮一番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还是个小美人,姜云离如是想到。再将目光集中到小女孩的双手时,姜云离的心不由一阵刺痛,一双小手上布满着老茧和纵横的伤疤,黑不溜秋的看不出是一个女孩的手,八九岁的年龄她没少为家里操过心。虽然她想多收割一些稻子,可是小小的手根本就割不过来,即使割了半天她身边的稻子堆也不见增长多少。
姜云离对于小女孩很好奇,淡淡的问道:“你是哪里人啊。”
对于姜云离的问话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要去回答姜云离的话就影响她割稻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得不去回答姜云离,应付性的回答道:“我是寒州人。”
寒州地处于神族与人族的交界处,那里正遭受神族的入侵,听说人族已经失去好几个城池了,想来这个小女孩他们一家是避难来到青州的。“寒州人为什么要来青州啊。”
“爷爷说青州最安全。”
青州在人族九州中占据地理优势,在青州易守难攻,外敌又少,这的确是个避难的好地方。“你爷爷很有眼光。”
“他现在生病了,大夫说他马上就要死了。”说到亲人的死,这个小女孩表现出很平静,这种平静超出了姜云离的预料。
“你爷爷要死了你不伤心吗?”姜云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没什么伤心的,伤心早已经过了,也许死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更好的结局吧。”语气中的沧桑听得姜云离心中不由一惊,这不是装出来的,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发生着很多姜云离不知道的事。
“你看过死人吗?”这个问题问出来姜云离的心中都不由得出现一丝颤抖,一个小女孩面对死人那是怎样一个局面。
“看过,很多,我们从寒州来的一万人人在路上死了一半,有的是被神族杀的,有的是饿死的,有的是被土匪杀的。基本上每天都能看见死人。”小女孩的声音依旧平静。
姜云离的心却是一沉,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人族的天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以为只是外族的入侵谁知道还有人族自己也在自相残杀。
“你爷爷的病能治吗?”
“可以治,但是我们没钱,哎呀···求求你别跟我说话了行吗?这样下去我割不了多少的。”小女孩被姜云离的问话整急了,在她的心中割稻子比说话要重要的多,言语中都带上了哭音。
姜云离不再说话,抬头看看夜色已经快到中夜,再看看小女孩那割稻子的速度。站起身一把将小女孩手中的镰刀夺过来,小女孩急切的道:“你别抢我的刀,我不割了行吗。”声音急切,眼泪夺眶而出。
姜云离不管她,弯下身一把一把的割着身前的稻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割好一堆。对着小女孩道:“你将它扛到小树林里去隐藏好。”
小女孩乖巧的将比她身体还要大的稻子扛进树林中。
姜云离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下来他身前的两亩地都惨遭他的毒手,稻子堆起了厚厚的几大堆。小女孩一个人使出所有力气都跟不上姜云离的节奏,早就在急切的大喊“大哥哥,不要割了已经够了。”
姜云离停下手中的刀,帮小女孩将稻子全部搬到树林中,小女孩躺在树林中的枯叶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今天晚上将她累坏了,看着眼前堆得老高的稻子她笑了起来。香米不是他们吃的如果将香米换成次一些的米那就可以够他们几十口人吃上一年,想着一年的粮食得到解决她怎么能不高兴。看着身边坐在石头上的姜云离她从心里感谢他。“大哥哥,谢谢你。”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肚子咕咕的叫声,让她小脸不由一红。
“饿了。”姜云离问道。
“没有。”回答那样无力,肚子的响声将她的谎言识破。咬着牙,头慢慢低下,脸上红潮更甚,直接达到她的头发根,小手捂着肚子,暗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怎么在这时候叫呢?好丢脸啊!他肯定会笑话自己,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小女孩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神经绷紧的她肚子饿也没多少感觉,现在心神放松身体一切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越是捂,肚子叫声越大。
姜云离起身道:“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说着脱离小女孩向着香米田跑去。
留下脸红的小女孩,嘴中自言自语道:“都是你这不争气的肚子,怎么这个时候叫呢?肯定要被大哥哥笑话死了。”随即又想到能遇上这样一个好人,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坐在石头上看着夜空傻傻笑了起来。
跑到自己帐篷处,姜云离拿起他与小路下午剩下的田鸡与鳝鱼汤拿回小女孩的地方。小女孩坐在石头上,双手托腮看着天上的星星,闻听姜云离的到来,眼睛一亮,然后闻到一股肉香味,极力的克制,而口水还是不由自主的流向她的嘴角。
“来,吃吧。”姜云离将一个荷叶包打开放在小女孩的面前,里面是田鸡肉。
即使肚子很饿,心里很想吃,而一双小手却迟迟下不去手,姜云离疑惑道:“怎么不吃啊,虽然是剩下的,但是还是可以吃的。”
“大哥哥,你这是给我的吗?”小女孩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姜云离点头。
“那我拿着就行了,我留着慢慢吃。”接过姜云离手中的荷叶包,小心的打包好,感觉还是不放心,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块布包好,贴身放着。这些肉她不会吃,她要拿给她的弟弟妹妹吃,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上一块肉了。
姜云离的眼神看向其他地方,他知道小女孩是在敷衍他,他不敢问原因,她说的原因姜云离不敢接受。将盛有鳝鱼汤的瓦罐交到小女孩的手中,“你把它喝了,瓦罐我还要拿回去。”不是他在乎一个瓦罐,而是想让小女孩将鳝鱼汤喝了。
小女孩这次倒是很爽快,接过瓦罐仰头就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瓦罐的汤就被她喝完,鳝鱼她一口也没吃将,鳝鱼肉挑出来,拿布包好小心的藏在身上。瓦罐递给姜云离道:“大哥哥,我喝完了,肚子好鼓,几天内它不会叫了。”说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能填饱肚子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接过瓦罐,姜云离的目光又看向一边,眼前的事情他实在难以看下去,坐在石头上默默不语。小女孩奇怪的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姜云离没有回答她,只是对着小女孩招招手,小女孩马上蹦蹦跳跳的跑到他的身前,姜云离在身上掏了半天从里面掏出十个黄晶交到小女孩的手中,这是姜云离最后的家当,宋小狄给他的三百黄晶变成了修炼资源,就只剩下这些来打底的。
小女孩看着眼前这黄灿灿的晶币眼睛发直,这种晶币她小时候看见过虽然不知道怎么样,可是小女孩明白这个东西很值钱,一双大眼睛看着姜云离最终还是将黄晶递到姜云离的面前道:“这个我不能要。”眼睛看向一边她怕看久了她又舍不得送出去,因为他们现在太需要钱了。
姜云离道:“拿着吧,你爷爷的病需要花钱。”
“可是这太贵重了,你帮我够多了,我不能拿你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坚决。
姜云离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将小女孩的双手抓住郑重的道:“你听着,这不是我给你的钱,这是我跟你的一个承诺,你的手中有十枚黄晶,只要你们拿着它生活十年没有问题。我跟你的承诺就是:十年我姜云离将让天下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天下人的承诺。”
姜云离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感情在里面,声音很平稳,可是小女孩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一刻她没有拒绝姜云离的黄晶。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给天下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光景,至少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这是姜云离对于一个小女孩的承诺,这个承诺没有轰轰烈烈可是在姜云离的心中它是自己必须要去执行的承诺,哪怕自己付出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