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季家,季钧承君前失仪,口出狂言,惊煞和妃,致和妃险些滑胎,念在季家有功,免季钧承死罪。御医亲嘱需到百里开外的寻峰山采集冰山雪莲及千年人参作为药引给和妃安胎。朕思忖再三,将此任务交给季钧承,望他早日顺利采摘带回,将功折罪。”
内监总管吴忠宣读完圣旨以后,望着面前整齐的一家人。
“是,季钧承接旨。”季钧承上前接旨后,遣管家送吴忠离开,转身看见季钧朔与季钧廷站在季凡旁边窃窃私语,笑着凑近一听,原是不满这道无中生有的圣旨。
“偌大皇宫,要什么没有,非得指明三少爷亲自去采。这不明摆着让他去送死吗,听闻那座寻峰山常有凶猛野兽出没,早前好几个上山采药的童子全部成了怪兽的食物。”
季钧承瞅见一向少话的容嫂都忍不住抱怨,便说:“容嫂,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没亲眼目睹,怎能随口瞎说,传出去,会吓坏小孩的。”肚子没多少墨汁的容嫂哑口无言,抓起扫帚继续扫院子去。
“不过传闻那么可怕,容不得你不信半点。”季钧朔平日爱往街上瞎走动,一来是生意串门需要,二来是闲性子使然。如今苏紫遥出了事,他安分规矩了许多,几乎日夜守着苏紫遥。
季钧承笑一声,说:“我的事,你也操心不上。我答应你的事,也替你办好了,你该安心照顾嫂子去了。”季钧朔愣了一愣,季钧承答应他的事,确实办得干净利索,没有要追查的半点风声。
“唉~”季钧朔还是很苦恼。
季钧承问他:“怎么了?”
“你这几日忙进忙出有所不知啊,紫遥身上的伤是在慢慢恢复了,但是精神却大如以往清晰,时不时胡言乱语。大夫说她精神严重受挫,怕是……好不了了,我想陪她去散散心。”季钧承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故作轻松道:“那就去散心呀!”
“我想陪她去江湖走走,踏过山川,领略风土,好叫她心情平复得快些。”季钧承一怔,后笑道:“那很好啊,为何不去。”
“我去了,生意谁来打理。”季钧朔苦恼道。
季钧承一听,眼底滑过一抹深邃的笑意,意味深远道:“不用管了,它自会运转。嫂子要紧,你去便是。”
季钧廷听了他们的谈话,也忍不住附和季钧承,向季钧朔提议道:“去吧,你又不是一去不复返,生意上缺了你,塌不了的!”
季钧朔为难地看看旁边一言不发的季凡,正要开口,季凡抢先道:“你就去吧,省得呆在盛京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季钧朔目光顿亮,感激地看着三人,拍拍季钧承的肩膀,道:“那好,生意就先全权交给你打理了,明日一早我就和紫遥启程。”
……
酣梦里,玉琅似乎听到一道冷漠熟悉的声音,告诉她:“明日巳时前把苏紫遥身上的封印解开。”
玉琅次日醒来以为是梦境,转眼看见在窗框上留下一个明显独特的镖痕,眼里闪过一瞬讶异,旋即穿衣洗漱,赶往季家。
玉琅掐算时辰都非常准,正好碰在苏紫遥上马车一幕,与季钧朔打声招呼,道是离开之前小谈几句权当送行,她便顺利上了只有苏紫遥一人的车厢里,喂她吃下一粒药丸,速运内力打开她的武穴。
看似繁琐的程序,以玉琅的功力,半盏茶工夫就可以搞定。玉琅简单叮嘱苏紫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武功,以免让季钧朔起疑心。若武功运用不当,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玉琅言罢拍拍苏紫遥温凉的手背,目光柔和朝她一笑,“多加保重,去了便不要回来了。”苏紫遥闻言,讶异,难道……
季钧承目送季钧朔的马车远行以后,背起要管家连夜备好的物品包袱,轻装待发,等着管家从后院牵马出来。
“钧承哥哥,我也要去。”沈有容一身男子打扮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季钧承看着她整一个粉嫩公子哥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要去哪呢?”
管家把马牵来,认不出沈有容,好奇道:“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好俊俏呀。”沈有容霎时脸通红,季钧承与管家一说,管家摸着后脑勺干笑两声,赔礼道:“原来是沈三小姐,粗人眼力不好,沈小姐别怪罪啊。”
沈有容摆摆手,笑道:“没事啦。”旋即又望向已经上了马的季钧承,顿时把眼圈都急红了,嗔道:“钧承哥哥,你一定要带上容儿去,不然容儿再也不理你了。”
“哦,不理就算了。”季钧承听见,轻描淡写回一声,勒紧缰绳准备出发,沈有容急得跺起脚,泪在眶里直打转,季钧承低头望她,凝眉慎重地问她:“你真要去?”沈有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季钧承沉吟片刻,向她伸出一只手,把她带上马。
管家一瞧,先不说男未婚女未娶共骑一马成何体统,就是此去寻峰山本就凶险,若再加上一个姑娘家,这岂非自寻死路去了吗,管家想要阻止季钧承。
季钧承抽鞭子驱马,掷下一话:“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一马驱过,带起满空滚滚烟尘,待烟尘散去,人去无踪影。
……
“三姐,你好了没啊。”沈有玥一大早就打听到季钧承要去寻峰山的消息,急忙跑去叫醒睡梦中的沈有容,沈有容闻言顿醒,迅速套衣裳,不假思索道:“我也要去。”
坐着啜茶的沈有玥打量手忙脚乱的沈有容,轻挑眉,悠闲道:“你穿成这样,你不用开口就已经被季钧承轰走了。”沈有容一听,低头看自己的衣裳,觉得有玥的话很有道理,苦恼喃喃道:“那可怎么办啊。”
沈有玥听见有容的疑问,得意一笑,掷下茶杯,站起来,“不怕,有我在,我早就给你偷……不是,在余管家那借来了一套便装。你弄个男子发饰就好了!”
沈有玥将丢在床榻边的包袱扔到目光呆愣的有容怀里,笑眯眯道:“快些换吧,他应该巳时送完二少,后脚就跟着出发了!”
沈有容纳闷有玥哪弄来这么灵通的小道消息,皱眉正要问个究竟,反被她不耐烦的催促。仓促之下,就忘记问她了。
其实沈有玥打的是别的算盘,她陪有容在家闷了几天,都快发霉了。不过她这几天也没全闲着,首先买通菊韵到娘亲那打听清楚了,原来娘亲想困住的是有容,她只是个附带品。这就好办啦,让余管家出门的时候到季家门口“溜达”,让季钧承把三姐带走,她又能愉快地出门吃吃喝喝啦!
整装待发的沈有容连喊有玥数声没听见她答应,看见有玥掩不住喜悦在偷乐的表情,嘴角抽了抽,用手指戳戳她粉嫩的脸颊,没好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傻乐什么,但是叫你嘴角的口水君收敛一下吧,衣襟都沾湿了。”
有玥瞬间回神,呵呵地朝有容笑着,迅速猛擦嘴角。
沈有容穿了身男装,且不论旁人看了会有何反响,就是这大府的门也难出去呀,她赶紧转身问沈有玥怎么出去。
沈有玥似乎又有准备,拉住她的手,偷偷摸摸地移到庭院后方,让有容先找块隐蔽的地儿躲起来,随后她消失了一阵,回来时手上多了把样子很寒碜的木梯。
有容嫌弃地看着搭在墙边的木梯,问有玥:“这梯子出自哪个工匠之手,我实在佩服。”
有玥没听出说的是反话,叉腰笑道:“出自我之手,是不是很赞,我也觉得。”有容感觉头顶飞过一群黑乌鸦,汗颜道:“你下次不要再造梯子了。”
“哎呀,我还不是为了你嘛,才去求余管家临时教我的,火候不到家,将就着用吧,赶紧上梯滚蛋。”有玥不满地嘟囔,推有容赶紧上梯。
沈有容换了着装,动作更加轻盈敏捷,三头两下就轻松翻出墙外,沈有容转身要走,发现不对劲,朝墙里喊道:“我走了,娘亲找你麻烦怎么办?”
有容的声音成功把吟雪和菊韵两个丫鬟吸引过来,有玥见状,不好,要被抓个当场了,急忙回一句:“我会搞定的,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咦,刚刚明明听见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声音,怎么没人呢。”有玥迅速躲到一个烂篓子里,透过小孔瞄见两个丫鬟摸不着头脑的傻样,呲牙笑得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