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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崔斯特的卡片(三)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课,靳南懊恼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程茗茗一整节课都没再理他,头也不回地和她的闺蜜们地走了。

“还不走?”洪小艺在旁边说。

“你先走吧。”靳南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静静,曾经有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反而招致程茗茗的反感,现在他和踩到提莫的蘑菇一样难受。

人都走完了,教室里静静的。他叹了口气,起身将《西方经济学》的课本夹在肋下,椅子翻起的声音不断在空荡荡的教室重复,直到布满锈迹的弹簧恢复原状。

他没下楼,沿着楼梯一路上到顶楼。在上就是天台,通往那里的阶梯布满杂乱的脚印,一旁空出来的地方堆着落满灰尘的破旧桌椅,它们缺胳膊断腿,失去利用价值后就被遗弃了。

油漆剥落的铁门磕开一条缝,亮光从那里射出来,在靳南的脸上划上一条光影的斜线。

以前靳南从来不来这里,大学的天台不欢迎单身狗,但他今天确实需要一个足够开阔的地方来发一会儿呆,就一小会儿。

他推开铁门,眼前的景象实在让他很意外。他一直以为天台应该是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地上或许会长出一些顽强的青苔,墙上应该会有一点裂缝,总体来讲虽然荒废,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地上全是零食包装和烟蒂,铁丝网上甚至还有用过的套套。

他小心地避开这些人造垃圾,走到天台边缘,铁丝网很高,外面水泥砌成的排水沟上还长着野草,因为是冬天,所以有点枯黄。

他将手搭在铁丝网上,很冰,高处的空气没有下面浑浊,风有点大,使劲把他的头发向后扯。

虽然环境有点差,但是他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你来天台干嘛?”有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靳南身体一个激灵,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听出了那是程茗茗的声音。

香水味出现在他右边,他没能转过头去,这是他第一次离程茗茗这么近。

“怎么不说话?昨天晚上你很健谈啊,哦,应该是今天早上。”和微信上的单调的文字不同,程茗茗本人的声音带着南方女孩特有的软糯。

“对不起,刚才我……”靳南还是决定道歉。

“呵呵,那是我开玩笑的,我不介意的。”看到靳南窘迫的某样,程茗茗开心的笑了。

怎么和洪小艺说的一样,靳南在心中暗暗吐槽,既然程茗茗不在意,他也就放心了。

“你们……你不冷吗。”

“冷啊,特别是在天台上。”程茗茗用包包替两条修长的腿挡住寒风,她望着远处,有点出神。

靳南终于鼓起勇气转头朝向程茗茗,她的发丝粘在嘴角,挺翘的鼻子被冻地红红的,眼睫毛粗粗长长的,但是没能遮住那对能说话的眼睛。

“那我们下去吧,你……你别感冒了。”靳南有点结巴,失去了网络,他像一条离开水的鱼,面对程茗茗这种级别的大美女有点不知所措。

“不,我想再呆一会儿。”她突然转过身,像小猫一样祈求靳南,“你会陪我的吧?”

靳南抓抓脑袋,有点不适应女神突然的亲昵。

风一直吹着茗,程茗的发丝扫到了靳南脸上,很好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天台陷入了安静。

他们站在天台边缘,铁丝网将外面的景色分成了很多快。

或许是因为气氛的缘故,靳南做了一件他以前不敢做的事,他脱掉了自己的大衣,递给程茗茗:“给你,裹在腿上。”

他有点紧张,要是程茗茗拒绝的话,他真不知道会有多尴尬,但他还是坚持直视程茗茗的眼睛,她再漂亮也只是个女孩而已,不要怂靳南!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谢谢。”程茗茗有点惊讶地接过靳南的外套,也没有故作矜持,直接将大衣绑在纤细的腰上,挡住了寒风。

“暖和多了。”她呵呵手,哆嗦着脚,冲靳南露齿一笑,“但是你不冷吗?”

“因为这个被冻,大概是每个男生的梦想吧!”靳南也哆哆嗦嗦地笑。

“哈哈……”女神呵着白雾,笑得很美,阳光里她的长发晕出美丽的橘红色,他突然一点都不冷了。

……

靳南取回了快递,那里面装的是他的宝贝疙瘩——cos崔斯特的装备。秦晟帮社团的所有人都借到了装备,除了靳南。他跟靳南说那个市里的cos社团本来已经答应借那套装备了,但临时变卦给了别人。如果靳南想要参加这次的表演的话,他可以选择cos别的角色,但想要cos卡牌,他就得自己想办法搞定装备。

秦晟的脸上还一贯温柔的笑容。

在动漫社一群草莓味的学妹注视下,靳南充满自信地拍拍胸膛,打包票儿自己能搞定。

花了一个星期,用尽了可以用的关系,说破了嘴皮子,靳南才从一个爱搭不理的“朋友”那借到崔斯特的皮衣靴子还有披风,但是帽子成了他家猫咪的小窝,面对那只苏格兰折耳不断龇牙的嘴巴,他最终决定自己掏钱买一顶崔斯特的帽子。

他找了很多卖cos装的网店,店铺的老板一开始都很热情地在阿里巴巴上给他介绍装备。但一听到靳南只买帽子的时候,态度好点的会跟他说,亲,我和厂方沟通一下,请你耐心等我们消息哟。态度差点的直接不理靳南了,估计把他拉黑了。

就在碰了一鼻子灰的靳南气馁地想随便找一顶牛仔帽将就的时候,一家店铺出现在他笔记本的窗口中。

店老板神神秘秘地告诉靳南,他可以卖给靳南帽子,但是条件是同时买一套卡牌,加起来的价格比买整套装备便宜,就看靳南要不要了。

靳南点开了店家给的链接,发现这套卡牌居然就要了一整套崔斯特cos装一半的价格,着实有点贵了。

也太离谱了,几张牌而已,至于这么贵吗!

虽然很肉痛,但想到之前秦晟揶揄的眼神,他咬咬牙还是点开了支付宝。

买了这套牌,这个月就要吃泡面了,靳南泪流满面地输入密码,确认支付。

看着窗口上的支付成功,他为自己的钱包默哀了好久。

如今这套宝贝疙瘩终于到了,希望网上的简介不要太假!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灰色的塑料袋,撕掉胶带,取出崔斯特的帽子,这是一顶两边翘起的黑色牛仔帽,帽子上围着铜圈,铜圈上有很复杂的雕纹。靳南打量了很久还是没能看出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千辛万苦买到的帽子还不错,他心里安定不少,又从塑料袋角落的一个厚纸盒子。纸盒子很硬,巴掌大小黑色的边框上撒着金粉,金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有种突兀的神圣感。

“看起来很牛x。”靳南嘀咕。

他找到盒子缝隙,试图用手将它扳开,大拇指使劲用力,指尖的骨头都压地发麻了,盒子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如此难开,他遇到了难题,这个盒子很精美,他不敢将它弄坏了,万一要退货店家连盒子都算,他岂不吃了哑巴亏?此刻从卖相上靳南已经把这套卡牌默认为主要商品了,而不是为了买帽子,被店家强卖的破玩意。

他把盒子端到面前仔细打量,想要找出某种开关,他觉得应该有一些隐秘的按钮藏在表面。

忽然他手心一烫,条件反射般地扔掉盒子。盒子在地上蹦了几下,撞到桌脚停了下来。

有点昏暗的寝室内,盒子漆黑的表面开始变亮,好像是金粉反射的光,但是靳南却知道,这不是反光,这个盒子在发光!

面对如此诡谲的现象,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盒子越来越亮,逐渐成为一个太阳般耀眼的光源!

那一瞬间,靳南的意识停滞了,在那中纯粹的白色中,他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不断后退。下一次睁开眼睛,他仿佛置身苍穹,一切安静极了。当他往下看是,嘈杂的声音才在耳畔作响,身下不是熟悉的高楼大厦,而是一种风格特殊的建筑群,揉合了欧洲中世纪的繁复和原始的那种粗狂,有千军万马在地面上奔腾,无数强壮似州长的士兵在互相厮杀,炮火……尘埃……鲜血,汇成了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他从掠过的碎片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那不是他自己,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浓密的络腮胡并不能遮盖他的英俊,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沧桑,他的嘴巴张得很大,眼神中传达着惊恐,虽然是不一样的蓝色眸子,但靳南能确信,这是他的眼睛!

我……变成了谁?

崔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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