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漆黑的树林中一道漆黑的人影急速掠过,在原本平静的空气中震起一道道波纹,极快的速度把他的长袍翻地哗哗作响,在宁静的夜晚中更显得无比清澈。他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背后那漆黑的夜色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随时都能把他吸入绞碎,疾风将他的兜帽吹开,露出了他模糊的脸庞。那是一个黑发中年男子,身穿一身黑色长袍,他那漆黑的瞳孔中满是焦虑和对未知的恐惧,他的怀中似乎还抱着某样东西,及其小心翼翼,好像藏着什么珍宝。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玄力很少,若有若无,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隐幽界的强者。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脚小加速,更加卖力地向前窜逃,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愈发狂暴的玄力波动,他咧起嘴,怒骂道:“该死,这群家伙跟得真紧,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得想办法甩掉他们。”说吧,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婴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就在中年男子离开后不久短短几分钟后,森林中传来了几声异动,几道人影从森林中掠出,他们身穿白色战铠,像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中为首的男人手一挥,示意他们停下,男人走到方才中年男子经过的区域,缓缓地俯下身仔细观察,随即伸出手贴在字面上细细感应残留的玄力。数十息后,他起身对身后的下属,道:“宗主有令,今日必须追到那个婴儿,若能,就将他带回去;若不能,就地杀了!”冰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他背后的人影齐刷刷地低头,道:“是!”
男人见此,转过身脚下生风,猛地向前窜去,他一边急掠,一遍喃喃道:“真不愧是玄帝的护卫,隐藏地真好,这次若不是有宗主大人给的追踪器,还真是追不上你,但是就凭你隐幽下界的实力,又能坚持多久能?今日这玄帝之子,我们杀定了!”
如男子所说,中年男子的玄力确实不够他如此消耗,若再找不出逃生方案,怕是再过十数分钟,便会被追到,那是他或许只能命葬于此。但是,中年男子可以死,他身后那些杀手也可以死,可他怀中的孩子决不能死,因为那是玄帝的孩子,他长大以后,就是新一任的天玄之帝,他还小,但他正在成长。
中年男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衣袍早已被汗水所浸湿,他的体力和玄力正随着高速运动而飞速下降着,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丧失体力而倒地不起,那时,失去战斗力的他,只能束手就擒,再无反抗之力。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咬紧的牙关处溢出血来,他感应着体内所剩不多的玄力,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悲愤交加道:“血海灵宗的狗崽子,若不是玄帝重伤,又怎会被这群废物缠上,若玄帝不被缠上,那泽儿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了。”他望着酣睡的婴儿,绷紧的面容竟流露出一丝慈祥。
不可以就这么轻易放弃,玄帝把孩子交给他,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他决不能辜负玄帝的期望!自己手中的孩子,那是未来的玄帝,他若是死了,那一百个自己都赔不起!他是整个天玄大陆的圣子,圣子怎能死在这种地方?况且这个圣子所蕴含的天赋是整个天玄大陆千年至今最为罕见的强悍,乃是千年难遇的天之骄子!
想到这,中年男子精神大振,一时间仿佛玄力又充满了,让人散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
忽然,中年男子仿佛听到了远处有人谈话的声音,声音很轻微,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中年男子竟喜极而泣,这附近有人!也就是说圣子不会死了!那真是上天的恩赐。他一鼓作气,调动所有能用的玄力灌注于双腿,一口精血狂喷而出,但他的速度也在一瞬间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那种速度,已经达到了隐幽上界!隐幽上界的速度让他很快地甩掉了身后的敌人。
离中年男子不远的领头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喝道:“那家伙已经撑不住了,那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只要我们追上他,他就任我们掌控1”他身后的几道人影也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谁都看得出这是拼死一拼而已,但那家伙也真是可笑,以为这样就能甩掉他们吗?
远处灯火通明,数十把火把在黑夜中燃烧着,像是在驱赶不存在的恶魔。一对人马朝着西方缓慢地前行,那为首马车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夏字,那是西城四府之一的夏府,夏府在西城也算是一个一流势力了,传闻那夏府府主夏同乃是灵影界的高手。夏府这次回归,显然是去别城做了一票大生意,那拉马车的车夫都是有说有笑。
但就在他们欢笑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车上多了一个人,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婴儿,刚问世没多久,皮肤很白,像是冬日最圣洁的雪。他正躺在车厢内,小声地啼哭,他的胸前有一封信,横在孩子胸前。
在谁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马车带着婴儿渐渐离开了。远处躲在森林中中年男子也松了一口气,他望着婴儿远去的地方,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坚毅地转过头,他那不那么挺拔的声音渐渐被黑暗所湮灭,像是被怪兽的巨嘴将他一点点吞没。
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