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总觉得当初我们的相爱是多么荒唐,而自己又是多么的傻。
――《青春回忆录》
2009年6月10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了,今天回去却是有事情求顾文浩的。
回到那个令我厌恶的家,看到的只是顾文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洋溢着微笑,心情看起来很好。
顾文浩和我的妈妈是政治婚姻,这里面没有爱情。而我这个在政治婚姻中诞生出来的孩子,他们也从来没有管过。我的妈妈只知道每天参加什么聚会,然后炫耀又买了什么。也许对于她来说,嫁给顾文浩只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而顾文浩也是肆无忌惮的带他外面找的小三回家,完全不管家里面有没有人。
在别人的眼中看来,这是一个不像家的家,但是我却格外的珍惜,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家支离破碎,我也一样。
以至于后面,在知道莫安成为顾文浩地下情人的时候我很愤怒。我不是恨,是愤怒,愤怒为什么是莫安和顾文浩上床。任何人都可以,但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的亲爸爸上床,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受。
高考的失利这件事情是我没有想到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利。但我其实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的,因为那时候的我明白,权利是最大的东西,所以只要我和顾文浩说一声,事情便解决了。
当时我的想法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我走到顾文浩的对面坐下来,刚想开口,他却先说了。
“你外面不是租有房子吗?十天半个月都不回这个家一次,今天什么这么好说回来了?是不是找我有事?”
“嗯,高考考差了,但我知道,以你的关系把我弄进a大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这自然是没问题。”
听到这句话,我也是放下了心。顾文浩既然都答应了,自然是没有不帮我的道理。
那时候,像顾文浩这种身份的人想要干点什么事情只要动用一下身边的人脉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没什么问题我走了。”
我起身走到了门前,刚要开门出去,却感到后面有人对我笑,我转头一看,顾文浩竟然在对我笑,那个笑容让我的心里面发毛。我赶紧加快速度穿完鞋子走了出去。
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和莫安都没有去求我爸,是不是那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或许高考失利的我们也可以上同一所大学,还是依然可以在一起。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们的愿望不会实现,因为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2011年1月9日,那天子墨找到了我,他知道了,知道我高考走后门的事情,但我却没想到是自己害得他读不了a大。愧疚是有的,不过我也是从这里得知了另一个秘密。
“忆南,你来了。”
“嗯,找我有事吗?”
“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一问你,亲自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情?”我当时的心态很是不在意,但是子墨的下一句话却我让不知怎么回答他。
“你和莫安高考是不是走后门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承认亦或是否认,但却说不出口,便沉默了。
一瞬间,空气都静了下来。
沉默许久,我开口问道∶“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来的,不过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来问你,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嗯,但这应该不是你来问我的全部理由吧!”
“对,你和莫安走后门得来的名额当初是我和子善的。”子墨呼了一口气,忍住了心头的怒火。
我听到了什么,当初我让顾文浩帮我却没想到连累的别人,但是子墨好像还说了莫安在里面,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说莫安……”
“难道不是你和莫安一起走的后门吗?真是想不到你们两个都来要走后门去抢我们的名额,竟然还是把我们的试卷对调了,原来以你和莫安的成绩失利以后只能读c大了,我真是想不到啊!”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嘲讽,还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愤怒。
我知道了莫安和我一样高考失利的事情,但是她是找的谁走后门我无从得知,一切的真相都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
“子墨,你能告诉我你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吗?”
“需要吗?既然你承认了,不打算向我道歉吗?”子墨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冷笑。
“我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是她说的,我觉得看过那些照片,我没有理由相信那不是真的。”
“她是谁,还有那些照片又是什么回事。”
“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没事,这件事情你会说出去吗?”
子墨没回答。
“行,我知道了,谢谢。”
“忆南,莫安其实没有你所看到的这么好,你爸爸干的那些不为人知肮脏的事情也总有一天会被曝光在人们视线底下的。”
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为后面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做的铺垫。
2011年2月25日,那天是我这二十年来最无助,最痛苦的一天。
网上言论铺天盖地向我们家席卷而来,顾文浩也因为这件事情被警察逮捕入狱,之前他被人贿赂的记录也全都让那个跟在他身边十年之久的秘书揭发。
房子也被警察查封,家里的仆人也都各自回家。我的妈妈还在和监狱里面的顾文浩闹离婚,想急着撇开关系,免得受到牵连。不只她一个人,家里面的亲戚也是大门紧闭,怕跟着我们受到牵连。连以往和顾文浩很好的兄弟、朋友现在更是装作一副和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一时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虽然我没有被曝出a大走后门的事情,但还是要帮顾文浩还那些贿赂的钱,忙得焦头烂额的。
刚开始我以为这件事情是子墨做的,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和莫安高考走后门的事情,况且还是我和莫安害得他和子善读不来a大。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真正曝光这件事情的那个人是谢芊倩。
去到学校,同学们也是对我指指点点,那些不堪的话语整天整夜的在我耳边响起。
“就是他,那个女朋友和亲身父亲上床的人。”
“真有这事?”
“网上都传疯了,而且她女朋友考上a大的成绩还是作假的。”
“真恶心,那女的是谁啊!”
“a大校花莫安啊!”
“莫安的男朋友不是顾忆南吗?”
“唉――,对啊!真是可惜了忆南学长这么一个好男人。”
“就是。”
同样这样的还有莫安,但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见她了。我怕我一见到满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她吵起来,那段时间我的脑子真的很乱,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赚钱来早日把顾文浩贿赂的那个天文数字给还清。
为了赚钱,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只睡四个小时的觉,剩下的二十个小时我都是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这也是为了忘记,忘记她。但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这是真的,我以为忙碌可以把我的注意力转移,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起,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也曾怀疑这是不是假的,但从莫安的口中听到她亲口承认,我不得相信。
我也不知道那天是几月几日,不过记忆很深刻,那天是我和莫安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次见面,不可避免争吵还是发生了。
我和莫安电话约在了a大旁边的小巷子里面,许久未见,看到她现在这个瘦弱的样子,我忍不住心疼起来。但该问的我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真的和顾文浩上床了?”我看着莫安的眼睛质问道。
“对不起。”我清楚的看到莫安平静的脸上在那一刻出现了惊慌地表情,又在急促地躲避我的眼睛。
“是真的吗?”我又一次问了出来。
莫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给对方时间。”顿了顿,我的嘴里才吐出那么两个字,“再见。”
莫安依旧还是沉默,我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小巷。
有那么一刻我有想过,我们是不是错了,但也只是那一刻。
不过现在我认为,曾经的我们真的错了,错的很离谱,却很倔强的从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若我们早在当初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许事情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莫安和贝西订婚,我却还在寻找。
2015年1月10日,那段时间我正在q市举行自己的巡回个人演奏会,忙的几乎是没有时间休息的。不过累得可不是人,是我的那双手,每次演奏会结束以后手都抽筋了,疼的要命。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两年前我已经把顾文浩受贿的钱全部还清了。可以说现在我是自由的,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的。
如往常一样,演奏会结束了我便回到后台的休息室里面,不过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放了一张什么东西。我走上去拿起来看,嘴角的苦涩瞬间溢了出来。
是请帖,莫安订婚的请帖。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一阵绞疼,我便知道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她,也还是忘不掉她。
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多年未打过却烂熟于心的号码,还有号码下面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莫安。
拿起手机,屏幕上映出了我的脸。
接?还是不接?
划过接听键,那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不过很快便传出一个声音。
“忆南。”
“你订婚典礼的请贴我收到了,不过……”
“我查过了,你二月的时候没有演奏会。”
说着手机那头停顿了一下,随后那头才说:“我想请你来帮我的订婚典礼演奏钢琴。”
“……”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吧!”
已经忘记的人可以拒绝,已经释怀的人可以答应。
我没有忘记,也没有释怀,但我选择了答应。
“谢谢,订婚典礼的时间是2月3日,在u市举行,钢琴的话你需要什么牌子的,我帮你准备好。”
“啊!我都忘了,钢琴的牌子当然是要准备Steinway!你最喜欢的牌子。”
“要是没有的话,我也可以之后再空运过去。”
“不,我会准备好的。本来你肯同意我这个要求我就已经是很高兴了,所以钢琴我一定会准备好的。你要演奏的曲子是《梦中的婚礼》。”
“嗯,知道了,那我挂了。”
我刚准备挂断,电话那头的莫安叫道∶“还记得‘寄托’吗?回来了去看看,那里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寄托吗?”我默念,“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
“嗯,那……再见。”
“再见。”电话那头响起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像是水。
她哭了?是又有何?
我和莫安的爱情不是我现在跑去和她说我其实还爱你就可以挽回的。因为我们都再也接受不了对方了,而且我也不可能会那样做。
我曾在无意中看过一篇文章,上面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我们都在对错中徘徊,也都在对错中相爱,也许我们分开了并不是不爱,也并不是生与死,只是我们都看透了,知道了其实分开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或许有一天当我们领悟了当初分开的意义,那一定是遇到了那个他或是她。也许他并不是你真正的爱人,但你们在一起一定比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更合适。
“你说,我什么时候会遇见那个让我忘记莫安,忘记曾经的她呢?”
“不远了,或许现在就有人喜欢你,只是你不知道。”曲聆笑着说道。
我笑笑,看着外面这个繁华都市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发现这个小小的餐厅里面安静的氛围有多么的珍贵。
转过头,看着镜头,拍摄还在继续,回忆也是。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二月,也就是2月1日我坐上了回u市的飞机。那时是晚上11点40分的航班,飞机降落时早已经是2月2日,凌晨4点。
下了飞机,拉着行李箱到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后,马上到房间睡了一觉,醒来是已是中午。
起床穿好衣服,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我去了一个地方。
久已没去过,我却还是那么熟悉,不用看都能找到那个地方――寄托。只因曾经走了上百遍,但是今天我却是自己一个人来,以前都是和莫安一起走的。
那里真的没变吗?
“寄托”是一家diy陶瓷店,他的老板叫做张伯,将近70岁,无儿无女。他的妻子在他40岁时出了一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至今未醒。30年的光阴,张伯不娶,只是坚定不移的守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妻子。岁月流逝,我不知是什么让他们坚守这份爱情的。但是真的很美好,让人羡慕。
推开门,10年了,里面的装饰还是一样。来做陶瓷的人都安静的制作,不吵闹,听着60年代的老唱片,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感觉。
“欢迎光临。”
我看了一眼站在收银台的女孩,问道∶“你是?”
“您好!我叫阿英,是老板新请来的员工。”女孩的脸上一直带着甜美的笑容,很干净,不禁想起了十年前青涩的我们,带着对成年的憧憬,也带着懵懵懂懂的度过了整个青春。
“那你们老板呢?”
“他在房间里面帮客人烧陶器呢!”
“谢谢我知道了,那我在这里等他,能否帮我去隔壁的咖啡店买一杯拿铁好吗?”
“额,好吧,趁着老板还没出来,我去帮你买吧!”阿英看了看房间,拿着我给她的100块推开门跑了出去。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张伯从里面走出来,手里面还拿着烧好的陶器。
“阿英。”
“我让她帮我过去隔壁的咖啡店买一杯拿铁去了。”
张伯看了过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里我给你留着呢,去吧,等我把这些烧好的陶器拿去给客人,再过去。”
走到以前经常和莫安一起坐在那里聊天的沙发上,总有种感觉就是一切都没变,一切都没有变,不过真的是那样吗?
张伯拿着泥走了过来,阿英也推开店门走了进来。
“你的拿铁我买来了,还有……”阿英看见张伯,一副被抓包的表情,“啊!被发现了。”
“你啊!上班时间……”
张伯还没说完,阿英就把买来的拿铁放在沙发边的小桌子上,把零钱塞进我的怀里,说了一句“我去收钱”就溜了。
“她很像以前的你们,有朝气,又讨人喜欢。”
“是吗?”
“不是吗?之前莫安来的时候都和我说了,她希望你也可以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她。”
“张伯,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爱她,一直不娶,只是那么一直守着?”
“其实到了40岁的时候,我和她都一直没有孩子。发生车祸的那天是我们结婚15周年纪念日,我的妈妈在那天给我找了代孕,就在我准备和那个人上床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了,是医院打来了的,她出车祸了。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从我的头上劈下来。医生告诉我,她在做手术是手里面都紧紧握着一个杯子。上面用英语写着三句话―AlifetimeofPlacein。Acupoflove。lloveyou。”
“之后呢?”
“之后医生就跟我说,她成了植物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在我们开始爱上对方之前,是没有任何顾虑的,爱就爱,根本就不会想未来那些复杂的事情。那段时间我彻底和父母闹翻了,在把房子留给他们养老后,就自己来这里开了一家名为‘寄托’的diy陶瓷店,这样子也好照顾她。”
“那个杯子就是你以前给我们看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是不是很丑?但是就是那个丑的不像话的杯子让我感觉到了里面满满的爱,和她对我的依赖。”
旁边的拿铁已经凉了,听完了整个故事我终于明白是什么让他支撑了那么多年,那只不过是一样简单的东西,那就是爱。
我起身,看着张伯,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出了寄托。
听完了这个故事,我发现自己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在我们开始爱上对方之前,是没有任何顾虑的,爱就爱,根本就不会想未来那些复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