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很宽,像是专门为两人而打造,唐晚躺下去正好融入,与他的身体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似是天生就该这样一般。
夏日的太阳难得的不烈,似一团融融的光亮,被屋檐给遮住,留下大片的阴凉。
前面是一湾碧绿的荷塘,嫣然荷花下藏着一尾尾贪凉的红锦鲤,绿红相间,说不出的怡人悦目。
这里得确是处处别致的美。
唐晚看着那远方绿白相依的景致,自死后心头第一次感到这般的宁静,所有的爱恨都不再,这样就很好。
“晚晚……”
唐晚忽然听到他在念她的名字,她转头看见沈临夏唇角依旧笑着,眼里却带着茫然的无措,他翻身拥抱住一团空气,继续说道:“我也许是真的疯了,最近老感觉你真的在我身边。”
他又掩目苦笑道:“我一定是疯了,自从碰到了你我就疯的厉害。”
唐晚忽然无比好奇,沈临夏到底是在何时碰到她,她又做了什么让这个自幼见惯美人的沈家三少对她这样。
唐晚不知道的是,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无章法可循,所以才归咎于宿命。
沈临夏翻开手中的那本相册,里面每张都是一个人的眉眼身姿,他痴迷的抚摸过上面每一张照片,每一处影子。
相册的第一张赫然是她刚上大学的那一天,青春朝气的模样,眉目不摹依旧动人。
沈临夏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天,A市秋初的天气依旧热的可怕,日头悬挂在天上,将所有来报道的新生都晒的焉焉的,他因为空闲被硬逼着送他的侄女来报道,因为炎热,娇气的侄女也是一直抱怨,他看似耐心的听着,实则心思都不知道漂到哪儿去了。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吧!”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似一道潺潺溪流灌入这炎炎夏日,让人周身都清爽了不少。
他忍不住去看,便陷入了一生的劫难中,从此爱恨都不由他。
就算过了再多年,周遭的景色都苍白成纸,他依旧记得那画中的人,甚至能清晰的临摹出每一个呼吸的细节,每一个痕迹。
人群喧嚣中,他一眼就找到她,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蓝裙,掩不住眉目动人美好,却带着稚气,不算倾国倾城,却在瞬间让他在听到死寂了多年的心脏那么鲜活强烈的跳动起来,他知道他完了。
从来眼高于顶,目视无尘的沈临夏完了,那么久,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看上任何人,就这么孤寂而苍白的死去,他一点也不遗憾,甚至感到庆幸,他不需要多余的人介入占据他的人生,这让他觉得比死亡还可怕。
但是现在,他所有的念头都被打破,他几乎痴迷的盯着那抹倩影,牢牢的刻在脑海里,甚至希望能将她拥入怀中,嵌入骨子里,一起死去,那样就再也不会有分离了。
这样疯狂的念头他却觉得理所当然,当然还不能贸贸然的吓跑她,要是她被吓坏了不肯理他,那他该怎么办。不过短短几秒,沈临夏的脑海里却闪过几千种执念,唐晚却毫无察觉。
他就像一个变态般跟在她身后整整四年,却不敢轻易暴露在阳光下,看着她有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人,不知残忍的真相,做着最美丽的梦,他却不着急,只有摔得头破血流,她才会彻底死心,他才有机会。
他忍不住出手,跟她定下婚约,却没想到她竟然反抗的这么厉害,他不过昏迷了一阵,松懈了一会,转眼就没了她。
他亲手将她挖出来,那土埋葬了她所有的呼吸,她终于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边,却再无生气,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她们下去陪她,他也会去,这样她就不会无聊害怕了,是吧。
只要有她在,无论哪里,他都欣然前往。沈临夏的手抚过她每张或嗔或笑的脸,像是抚摸珍宝,照片中的人与现实相反的鲜活,唐晚在一边看着,心忽然密密麻麻像被针扎着一样疼,她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沈临夏……我这么坏,你就不要喜欢我了,去喜欢别的好姑娘吧”
“晚晚,你等等我好吗,我好怕我又找不到你了…”沈临夏抱着相册在胸口,语气轻的像是怕打碎什么,依旧笑的唇红齿白,眉目精致,却落寞而凄凉。
“不好,我不等你,我怕你又遇见我,那样你多委屈啊…”唐晚依偎在他手上,任性的说道,喉咙却像堵了一团棉花的难受。
“晚晚,晚晚……”他不再言语,轻唤着她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从中寻到安慰。
“沈临夏 沈临夏……”唐晚学着他胡乱的叫着,却越叫心口越疼,她好想能当面跟他说一句,沈临夏,对不起,快点忘了唐晚这个坏姑娘。
可惜沈临夏就算听到了,也是会拒绝的。
他多么感谢唐晚,让他明白,你生命必定有一个人会来,或早或晚,或狼狈或精致,她都会来,让你明白宿命二字是人都挣脱不开。
沈临夏脚下的小狐狸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悲戚,连忙跃上他的胸口,安慰似的舔了舔,蹭着他的手心,湿漉漉般的小葡萄眼看着他。
沈临夏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它的背,狐狸连忙拱进他的手心。
夕阳落下,一切都笼罩在那萧瑟中,唐晚靠着他,好像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冷,沈临夏却在认真的想要将滚滚托付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