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咩咩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合上笔记本,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岂止是眼睛酸,全身都麻了,她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活动,忍不住又叹气,就要到故事的结尾了,就要写到韩欣的死亡了,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多,自己恐怕还是无法承受那段惨烈的回忆。怎么才好呢?她想了想在CD架上翻找起来,打算播放一张欢快些的音乐好来分散心思,目光落在一张钢琴曲的碟片上,封面上一行艺术字:童年的回忆。
啊,童年的回忆!林咩咩心里一酸,看来,她是绕不过那段回忆了!
韩欣被荼永松赶出来后,连夜来投奔她来了,她正在为她的一部小说赶着收尾,听到韩欣原原本本地这么一讲,简直惊掉了下巴,这么曲折隐秘的情节,她这个专业编故事的都无法去想象揣度,居然在现实生活中真实地发生了!
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韩欣,林咩咩只好反复地安慰她,开导她,让她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多保重身体,韩欣只好强忍悲痛,在自己家里住了下来,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复合的希望。
林咩咩是个宅女,除了采购生活必需品,基本上不出门,韩欣也没有心思出去,两个女人就窝在小小的房间里,像过冬的动物一样互相安慰,互相取暖。韩欣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略微紧锁的眉头,似乎总在忖度些什么,林咩咩问她,她却坚持说什么都没有想。大概三四天之后,韩欣突然对林咩咩说:“你们小区大门口不是有一间钢琴教室么?反正闲着也没事,你去练练琴吧。以前我教给你的,都还记得么?”
林咩咩笑道:“欣欣,你也知道我钢琴很差,虽然你这个老师非常好,但是我没有那个天份啊!还是算了吧!”
韩欣却非常前所未有地执拗起来:“不行,咩咩,你整天只知道码字,其他的什么爱好也没有,这可不行,你会越活越无聊的。这样吧,我让步,你只要能把《童年的回忆》练熟了,其他的曲子我就不说了,也不唠叨你了。”
林咩咩一听叫苦不迭,《童年的回忆》以前韩欣教过她,但是曲子中间有几段小快板,手指极快极流畅才能完成,她根本没有弹琴的天份,练习了无数次都磕磕巴巴得弹不成,后来也就放弃了,现在韩欣怎么会突然提起来这件事?但是不管林咩咩如何抗议,韩欣还是死拖活拽着林咩咩去钢琴教室练琴去了。
除此之外,韩欣的心思全在那个手机上,手机每一响,她就惊跳起来,抓着手机又不敢看,极希望是荼永松的信息,又害怕不是,心里落空。就这样在无数次的失望之后,大约过了快两个星期,韩欣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信息,只有四个字:我回来了。
回忆到这里,林咩咩赶快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张很high的舞曲CD,音乐声起,满屋子欢快的旋律。她不得不借此来分散自己的心思,眼见天色已晚,再回忆下去,今晚自己恐怕是要崩溃。接下来的事情太过奇峰突起又惨烈不堪,这三年多的时间里,自己一直在努力回避那段记忆,偶尔想起来一丝半毫都能将整个情绪摧毁到崩溃,而如今要为了完整地记录下来,不得不细致入微地把那段记忆搬出来。自己今天已经非常疲倦了,怕是无法承受,须得明天吃饱了穿暖了,精神抖擞了,才能有那个能量,去对抗那段噩梦一般的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