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林咩咩总算是吃好了,三人挪到茶几那边去,叫了大嫂过来收拾餐具,把茶水给泡上。林咩咩已经饱得腹部不能承受一点弯曲的压迫,将腿朝前面一伸,整个人拉成笔直的一条,笑道:“哎呦,好过瘾,把自己吃直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正喝水的那俩人笑喷了。凌肃笑道,是我记错了,还是从来别人从来没有看透你,怎么我得到的关于你的评价,和你本人完全不一样。
荼永松说:“我倒是一早就被欣欣告知,咩咩是个温柔乖巧的外表下,掩藏着顽皮捣蛋的心的女孩子。”
林咩咩看了荼永松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收敛笑容,正经八百地问凌肃:“别人?别人是谁?为什么要向别人打听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会这样关注我?”
凌肃微笑良久,抽出一支雪茄示意林咩咩给他点燃,才慢悠悠地说道:“咩咩,如果我跟你说。。。你是我的女儿。。。”他的话说到一半就不再继续了,他等待着林咩咩的大惊、狂怒、质疑甚至要站起来就走。可是,林咩咩并没有丝毫反应,安静地等待着下文,这就让凌肃有点错愕:难道没有听懂?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亲生的女儿。。。”
林咩咩这才点点头,说:“这个说法真够刺激的,我是不是应该立刻蹦起来反驳,大吵大闹,甚至转身摔门离去?”她随即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就是了,反正,如果你敢乱说话耽误我的时间,我也会加倍地和你胡扯八道。”
凌肃微笑点头:“很好。”
“或者,你愿意娓娓道来?”
凌肃沉吟了一下,目光投向荼永松,似乎有点求助的意味,荼永松却说:“这个。。。你的往事,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
凌肃点头说:“也是。”于是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咩咩,这件事虽然很令我难堪,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要从我年轻的时候说起,你要多些耐心。”
“咩咩,我已经46了,我是20岁的时候就有了你了。而且是很意外的,无心的。。。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从小就不喜欢学习,我喜欢唱戏,尤其是越剧,可是越剧不招收男孩子,我就找了当时杭州最有名的一个越剧团,天天往里混,去后台帮忙打杂,也过了耳瘾了也学了几嗓子,那时候团里有两个当红的角,新起之秀的小清云和小兰姜,唱红了整个江南,小清云唱正旦,小兰姜女扮男装唱生角,可谓轰动一时,她俩的演出几乎就是一票难求。那个时候小兰姜和小清云是非常要好的闺蜜,就像你和欣欣一样。”
“小兰姜?”林咩咩迷茫地重复了一句:“小清云我知道,小兰姜好像听说过,可是没什么印象。”
“你真应该知道小兰姜是谁呢!”凌肃微笑道:“当时小清云已经23,小兰姜21,而我只有19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一下子就爱上小清云了,对小兰姜也挺喜欢。。。这个,这个。。。我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荒唐,欠了无数的风流债,不过现在不是批判我的时候。可是那时小清云已经悄悄地嫁人了,而且对方还是个豪门大户,并且她还有了个不到两岁的女儿,这就是欣欣了。
小清云有三个身份,一个是大茶商韩冬园的二千金,一个是深居豪门轻易不露面的杭州大丝绸商的太太,一个是红边江南的唱越剧的正旦。她把自己的这三个身份割裂开来,并且玩得滴水不漏,除了贴身的几个人,鲜少会有人知晓她的底细。不管是哪个身份,我都招惹不起配不上,恰好我察觉到小兰姜对我颇有好感,她虽然也算得上一个红角,但家境一般,也没有什么来头,我也就顺水推舟和她在一起了。没多久,她就怀上了你。
咩咩。你的名字便是来自于小兰姜,你留意到没有,兰、姜两个字都有‘羊’的部分,给你起名字的时候,原本想叫洋洋,可是那个时候洋洋泛滥成灾,于是就叫了咩咩,你也果然如你的名字一般,温柔,温顺,乖巧。。。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实则也很有小羊的执拗和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