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咩咩写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外面已经夜色降临,从窗户望出去,细瘦修长的路灯,顶着它开花的脑袋,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大片的低矮的灌木丛在黑暗中渐渐变得影绰绰,偶有同个小区的居民匆匆而过,更显得院子里空旷寂静。她仰面靠在椅背上,心里默默地叹道:欣欣啊,当初荼永松的用意,你一开始就知道么?当初你的心思,难道荼永松一开始也是知道的?那么冰清玉洁的你,在相识之初是是怎么强颜欢笑着把宝贝了24年的完整的自己当作一个工具交给荼永松的?是怎样的一种决绝去走这段不归路呢?
林咩咩感叹一回,无奈地摇头。
咖啡已经被她喝完,拿着咖啡壶摇了又摇,也只再倒出几滴,林咩咩干脆将咖啡杯倒扣在碟子上,稍后又将杯子倒过来,查看咖啡在杯子里的印记,这是一种用咖啡占卜的方法,韩欣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玩这个游戏,她每次都会乐陶陶地跟林咩咩说:“啊哈,不错嘛,你担心的这件事很快就会得到圆满解决了!”虽然林咩咩明知道这是安慰,还是很开心地笑纳了。现在,她看到杯子底的咖啡印渍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形,带有几个尖锐的缺口。“这是什么意思呢?”她苦笑着对自己说:“我可不懂咖啡占卜,不会解释。”
不过,欣欣的命运,却真的像是这个图案,不管她多不甘愿,都无法改变这个布满荆棘的陷阱一般的命运。。。林咩咩和衣躺下来,丝丝的困乏涌上,今晚,就这样沉入梦境中吧,喝了那么多咖啡,居然丝毫不影响睡意,难怪欣欣总是说,咩咩才最应该做咖啡师呢!想到这里,林咩咩嘴角漾起一个微笑,欣欣,如若有知,今晚请来我梦中与我相会,告诉我那些我不曾知晓的最细微的情节,哪怕是一个皱眉,一个转身。。。
次日,林咩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一看时间大吃一惊,居然已经十点多!她是个早起鸟,即使如现在这般在寒冬里,也不会超过五点半。睡到十点,可是被魇在了梦里了么?侧头仔细想想,没有任何情节记忆,似乎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她匆忙起来梳洗,给自己做了两杯拿铁咖啡。她的咖啡是韩欣硬逼着她学的,她拉花的手法远不如韩欣那么娴熟,拉一颗单心还行,若是想拉心包心的图案,虽然早已练了无数次,可时好时坏的成品,依然让她觉得自己得靠运气,而不是日臻成熟的技术。眼见自己第一把注入后推出来第一层漂亮的弧形,可随后抖动推入的无数层,却将之挤兑成一个怪异的多角形,林咩咩连连叹惜,却也只能端着这杯没有卖相的咖啡走入书房,打开电脑继续昨天的写作。
她又瞄了一眼咖啡,突然微微一点怔忡出神,暗暗想到:欣欣的咖啡“心包心”拉花倒是推得漂亮,极细密的一层层的心套在一起,千丝万缕,正如当初和荼永松在一起费尽了心机吧。
林咩咩继续写道:
从厦门回来后,一连三四天,荼永松都没有主动和韩欣联系,韩欣熬不过,只得放下矜持主动和他联,却又赶上荼永松正在开会,只匆忙的说了一句:“正商讨方案,我闲一点再回复你。”这一等,又是两天过去,就在韩欣几乎认定荼永松是不负责任地始乱终弃的时候,终于在周末的傍晚,荼永松的电话回复了过来:“欣欣,下班了吗,我去接你,晚上我们吃泰国菜去。”
充满异域风情的泰式餐厅内,细花木的餐桌上摆了好几道精致的泰式菜,韩欣满脸不高兴,像握着一把匕首那样握着勺子,直拿白眼翻荼永松。她这副就要发怒的小猫模样,引逗得荼永松从心底笑出来,他努力憋住了笑,继续轻言细语地哄她:“好啦好啦,刚才不是说了么,厦门的时候那封迟到的邮件,其实就是个不好的兆头,这一回到杭州,立刻就出了大篓子了,我这几天实在没有空联系你,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做完,只是暂时告一个段落,赶快趁着时间来见见你,吃完饭我还得回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