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荼永松和凌肃都没有出现,倒是张嫂又登门了,她扛着一个小麻袋,把林咩咩吓了一跳,乍一看象农民进城。原来这是一麻袋的时鲜蔬菜,她热情地说:“都是老家自家园子里种的,没有任何化肥,绝对绿色。”
林咩咩难为情地说:“张嫂,这可怎么说呢,怎么总是要让你来看我,让你为我花费呢,从辈份上和从以前的关系上来说,颠倒了啊。”
张嫂却乐呵呵地说:“说啥呢咩咩,我心里你就跟我亲闺女一样,我早该来看你了,可是前两年我一直在老家抱孙子呢,这今年才脱开手回到城里,我在这儿又没有个什么亲人,不跟你多走动走动,跟谁来往呢。”
听张嫂这么一说,林咩咩嫣然一笑说:“那敢情好,我也乐得多和你来往呢!”
张嫂开始坐下来择菜,早在几年前张嫂照顾林咩咩的那些日子里,就对林咩咩的口味习惯了若指掌,知道她口味清淡,喜欢吃酸甜口的菜,也喜欢清淡的炖菜烩菜,偶尔吃鸡和鱼,几乎不沾红肉。她指着那许多豆角茄子之类的,说中午要给林咩咩做顿地道的农村土鸡烩菜。林咩咩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张嫂,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林咩咩也算得上一个料理的好手,尤其擅长轻食,自己平时也是做习惯了的,可是和张嫂一起,张嫂说什么都不许她动手,一说就是,哎呦,你那弹钢琴写文章的手,金贵得很,平时没人陪着也就算了,这我在这儿这些粗活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做。如此推让了好多次,林咩咩也就乐得袖手旁观吃现成饭了。
张嫂似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咩咩,其实,我。。。我这次来,还有点小事要麻烦你。。。”
“张嫂,看你说的,如果我能为你做些什么那是再好不过了,怎么叫麻烦呢,什么事儿啊你说来听听。”
“这个。。。其实这次回杭州啊,我是和我那个小子、媳妇儿和小孙子一起来的,我小孙子也三岁多了,还从来没有进过城呢,这不这次就是带过来逛逛玩玩,可是我住的那个地方以前也跟你说过,是个单间,一张单人床,我媳妇儿抱着孩子睡床上,我那个小子睡沙发。。。我。。。”
“哦,明白了,”林咩咩笑道:“张嫂,你又不是没有在我家住过,既然你那里不方便,那你就还跟我一起呗,还像以前那样互相做个伴儿。”
“哎呦。。。那敢情好。。。就是太麻烦你了,不过我也不会一直麻烦你,大概个三四天,我儿子媳妇儿就回去了。”
林咩咩笑着摆摆手,示意此等小事,不要放到心里去。看着张嫂,她心里突然一动。。。难道。。。
饭后,林咩咩颇感困倦,张嫂让她休息去,说自己没有午休的习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家里好好地打扫一番,林咩咩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就辛苦你了。自己起身去床上躺着了,斜倚着两只枕头,拿着一本杂志随意地翻看着,很快眼皮如千金重,杂志啪嗒掉落在心口,进入了梦乡。
张嫂自顾自地忙活,偶尔还跟咩咩搭讪两句,不久,就听不到咩咩的回复了,她回头朝着林咩咩的方向看了一眼,林咩咩家卧室与客厅是通透着的,张嫂扭头一看,笑道:“这就睡着了?瞧这丫头,被子也不盖好。”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量着在睡梦中也轻蹙着双眉的林咩咩,她算不上美女,但是五官很耐看,很乖巧秀气。常年宅在家里,使得她的肌肤有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长年的孤单与人生突遭重创,又使得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沧桑与落寞,她躺在那里,一缕秀发垂在脸上,虽然沉睡着,可是透骨的孤单气息就弥散了开来。张嫂把被子给林咩咩往上拉拢了一下,转身走开了,继续在屋子里轻手轻脚地整理和打扫。
这之后一连三天,张嫂都极为勤快地做家务,对林咩咩的照顾,比当初她看护她的时候还要周到。第四天早上起来之后,张嫂客气地和林咩咩道别,林咩咩诚意地道谢之后,并没有对她加以挽留,把张嫂送到门口的时候,林咩咩突然拿出来一只小信封,塞给张嫂说:“张嫂,这几天可真是过意不去,你可给我做了不少家务,我没有什么好表示的,仅仅表一点心意。”
张嫂看了一眼信封,霎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满脸堆笑:“说什么呢咩咩,我还没有谢你收留呢,我做那点活儿算什么,平时家里擦擦抹抹的还不都是这样吗。”
林咩咩摇头认真地说:“差别大了,差别大了!就算专业做清洁的都不会有你做得干净彻底,连窗帘杆的角落缝隙都擦到了,连房子都扫了一遍,连马桶后面都冲洗到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家务啊,收着吧张嫂,没多少,一点心意而已。”说着,她手上用力,将信封塞到张嫂口袋里。
张嫂脸色变得难看,她僵硬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告别,匆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