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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乎才会斤斤计较

忙忙碌碌,依然拉不住时光的脚步。大三一开始,学校就给大家安排了一门就业指导课,跟大家分析目前的就业形势和帮助大家做好职业规划。而此时对于许南乔来说更重要的是他政治生涯的更上一层楼。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到了最后一环节——拉票。要当上学生会主席,不仅要成绩优秀,能力超群,还要赢得众多老师和同学的喜欢。许南乔在学校的知名度自然不用说,可另外两个候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学校里像辜缺夏这种不问世事、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人也不在少数,在谁都不认识的情况下,手一抖,不小心选了另外两个候选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杨小乐首先在空间上发起投票,详细描述许南乔的各种好人好事。那时新浪微博刚兴起不久,爱交朋友的杨小乐当时已经拥有了好几百的粉丝。如果说在空间和新浪微博上发起的投票引起的轰动不够大,那么杨小乐利用周末时间在校道旁边的足球场上举行的拉票活动就真的彻底让许南乔成为学校人人皆知的风云人物。活动用的帐篷是杨小乐借来的,帐篷上挂满许南乔阳光帅气的照片。杨小乐一吆喝,很多爱热闹的人就涌上来了。当然,女生都是奔着许南乔去的,而男生则是被杨小乐清脆的声音和可爱的面容吸引过去的。许南乔认为杨小乐这样做太张扬,可想到她毕竟是为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但仍然请她吃顿大餐当感谢。

不用怀疑,许南乔最后肯定是入选的那个人,就算没有杨小乐的宣传也一样会。坐上更高的位子,自然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但许南乔一直都很有信心。

学生会主席定下来后,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又即将来临,各项项目的报名活动正在火热进行中。韩旭作为一个富含运动细胞的阳光大男孩,又爱动,自然是报了名的,参加的项目为1500米长跑和跳高;而许南乔虽然已经如愿以偿当上了校会主席,但还是得做点事来博得民心,所以他报了跳高跟5000米长跑。全校参加5000米长跑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个。连续跑5000米对于一个经常运动的人来说都有点吃力,何况对于这个学期忙到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的许南乔来说。对于许南乔这一举动,很多人表示崇拜支持,说许南乔不畏艰难和敢于冒险,也有一小部分人怀疑许南乔太过于急功近利、爱逞强,希望借此机会提高自己校会主席的身份。当然,许南乔对于任何一种说法都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自从报了名后就坚持每天傍晚去跑步。

辜缺夏宿舍里只有江静华也参加了运动会,项目为800米长跑。辜缺夏要陪许南乔跑步,同时不忘拉上江静华,而韩旭又要跟着许南乔训练,如此一来,四个人便每天在田径场作伴奋斗。辜缺夏不爱跑步,一般都是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跑,或有时跟着他们后面慢慢地走着。

可是跑着跑着,许南乔看见了什么?足球场的草地上,辜缺夏的旁边多了一个人,两个人坐在草地上聊得多开心。特别是辜缺夏,一直笑不拢嘴。辜缺夏在学校的朋友不多,尤其是异性朋友更是少之又少。据许南乔所知,包括他在内,跟辜缺夏比较熟的男生应该就只有三个。两个已经在这里跑步,那第三个……没错,就是他!一想到那个名字,巨大的威胁感袭来,许南乔的心骤然缩紧。

自从许南乔跟辜缺夏说,他不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听到辜缺夏提起其他男生的名字,辜缺夏就真的没在许南乔面前说起过。但从别人口中,许南乔还是能听到一些关于那个人的消息。随着“许南乔的女朋友叫辜缺夏”这条消息的散播速度,认得辜缺夏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关于他们两个的事,许南乔多多少少听到一点。不过是一直很忙,没时间去计较,每次联系都来不及好好珍惜这难得的二人独处时光,哪里还有力气去质问、去生气。可是现在,他许南乔还在这里,辜缺夏怎么能这么旁若无人地跟另外一个男生谈笑风生?她有没有当他是她的男朋友?更甚者,那个人居然伸手去抚摸辜缺夏的头发……

许南乔越看越气急败坏,匆匆从跑道跑出来,明明很着急却还要装作很淡定地跑道辜缺夏跟前。

“今天这么快就跑完啦?”辜缺夏笑着迎接他,顺势递给他一瓶水。

“看你们聊天聊得这么开心,我都没心情跑了,也想来听听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喝下一大口水后,许南乔冷冰冰地丢出这句话。

听着许南乔的语气不对,辜缺夏忙解释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一起在福利院教小孩子的万泉。”

“我知道,刚刚当上志愿者大队的队长嘛!谁不认识啊?”

“怎么敢跟堂堂的校会主席比?”万泉说着站起身来,转向辜缺夏微笑,继续说道:“缺夏,我还有事忙,先走了。下次再约哈!”

“好!再联系。”辜缺夏也站起来送别万泉。

看着辜缺夏目送万泉久久没有转过头,许南乔双手搭在辜缺夏的肩膀上,摆正她的身体,半是生气半是请求地说:“辜缺夏,你的男朋友在这里,请看这边!”

辜缺夏看了一会许南乔,叹口气,说:“许南乔同学,你可不可以也尊重一下我和我的朋友?”

许南乔愣一会,用手擦干额头上的汗,说:“我饿了,我们去找韩旭他们吃饭吧。”

“怎么今天这么早吃饭啊……”问完这句话,韩旭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把下面的话咽回去,静静地跟着大家去吃饭。

餐桌上,许南乔和辜缺夏依旧很少话,而且仅有的几句话也带着客气。没办法,江静华只好充当活跃气氛的角色。但江静华本不是搞笑之人,只能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幸好,许南乔跟辜缺夏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只是沉默两天,两天过后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江静华不解,终于忍不住问辜缺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情侣之间的乐趣吗?”

辜缺夏笑了笑,平静地回答:“不闹都闹了,要是每对情侣都是一闹就分手、老死不相往来,那该有多少相爱的人错过彼此、抱憾终生啊?”

“看来你们都很爱对方。”

辜缺夏笑而不语。而从辜缺夏的眼神中,江静华就读懂了她跟许南乔之间的情分有多少。江静华觉得身边总要有人幸福,才能让自己对幸福有所期待和有追求幸福的勇气。

“其实,静华,都大三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个人?”

江静华仔细地想了一会,说:“如果可以被温暖相拥,谁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冰天雪地里?”

“韩旭对你……”

“不可能!”江静华果断地打断辜缺夏的话。“他倒很适合当我弟!”

辜缺夏哈哈笑了起来:“以后一定得让他改口,不能叫‘静姐’了,应该叫‘静妹’。”

“别了!我可不想折寿。”

两个女孩子说着说着一起笑了起来。韩旭看起来确实像个没长大的男孩,但做起事来也是有板有眼的。无奈江静华一直觉得他更适合当弟弟,要不两个人在一起也好啊!辜缺夏知道江静华的苦累,很希望有个人能给她幸福,就算只是深夜的一句“早点睡”,抑或寒冬里的一杯温水,对江静华来说也会是一种依靠。而且,辜缺夏相信韩旭对江静华的情意,韩旭必定不舍得让江静华受苦受累。

可是,就像江静华所说的,世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不可以。那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展吧,该来的总会来,要走的也留不住。

训练了三个星期,运动会终于如火如荼地开展,幸亏跳高、女子800 米长跑和男子5000米长跑的时间不同,所以每一个参加比赛的人都不孤单,每次比赛完参赛者都能找到有力的支撑。站在临近5000米长跑终点处,辜缺夏也跟着众人的喝彩声一起喊“许南乔加油!”看到许南乔旁边的万泉,辜缺夏想了下,还是喊出了那句“万泉加油!”

上次在足球场偶遇时辜缺夏就知道万泉也报名了5000米长跑,因为许南乔的缘故,辜缺夏一直不敢关心万泉的情况,只是在万泉偶尔找她时才匆匆聊两句。可是现在看到他也在拼命,辜缺夏又怎么忍心吝啬那一句加油呢?

本来在检录时看到万泉,许南乔心里就不是滋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跑赢他。现在听到自己的女朋友在为他加油,许南乔更是发了疯地拼命跑。最后,许南乔果然跑了小组第一,甚至在最后宣读结果时他也是5000米长跑的总冠军,他赢了5000米长跑的所有选手,却赢不到心爱之人的拥抱。其实他不是冠军,最多只是个亚军,因为他输给了他心目中的情敌。

万泉在跑最后一圈时一心想跑快点,步伐的幅度跟不上身体前倾的幅度,整个人扑在了跑道上,好一会起不来。看到万泉整个人就这样扑下去时,辜缺夏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赶紧冲过去扶万泉。

手臂、手掌、脸和鼻子都擦破了,无不在沁着血。照顾万泉的人并不缺少,处理伤口、上药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辜缺夏什么忙也没帮上,可万泉却紧紧抓着辜缺夏的手。而那边跑过终点的许南乔已经在接受众人的欢呼和亲友的关心。理智在催促着辜缺夏赶紧奔向许南乔,为他擦汗、为他递水、为他活络筋骨,可看着万泉伤成这样,辜缺夏的双脚又实在迈不开来。手掌上突然加大的力度让辜缺夏明显感觉到万泉的疼痛,也更加下定决心此时此刻她不能离开万泉。许南乔说得没错,除了他和韩旭,万泉就是辜缺夏最亲近的异性朋友。自从一起去福利院当志愿者以来,万泉也是百般照顾辜缺夏,真心把她当好朋友看待,如今万泉除了比赛失利,还落得一身伤,在如此艰难的时刻,辜缺夏作为好朋友,怎能弃万泉不顾呢?所以,辜缺夏只能紧紧回握住万泉的手,守在万泉身边,告诉他别想太多,重要的是伤口赶紧好起来。

等到伤口处理完毕,辜缺夏抱歉地对万泉说她必须要过去看看许南乔。万泉十分理解,微笑挥手送别她。跑到许南乔班的大本营,不见人影,辜缺夏便又沿着跑道寻找,最后在田径场附近的一棵树下看到了那群熟悉的身影。

许南乔闭着眼睛靠在一棵树上,杨小乐不停地又是给许南乔扇凉又是拍打小腿,还一个劲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辜缺夏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杨小乐紧张担心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许南乔睁开眼,看了一眼眼前那个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人,又继续闭上眼。这时大家都注意到了辜缺夏的存在,韩旭忙问她刚刚去哪了。辜缺夏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临时有急事,走开了。辜缺夏并不是不关心许南乔,她在跑过去扶万泉的时候,她明显地看到了顺利跑到终点的许南乔,还有围在他身边的一大群人。但是看情况,无论是什么理由,两个人又要闹一次了。

站了好一会,辜缺夏在许南乔的另外一边蹲下来,和杨小乐两个人,一人负责一边帮许南乔放松小腿的肌肉。明明已经歇了很长时间,可许南乔的小腿还是那么冰凉僵硬,辜缺夏只能倒一些活络油在他的小腿上使劲地搓,想让它们赶紧恢复正常。

许南乔一脸疲惫地靠在树上睡了很久,直到其他人都回去吃饭,只剩下辜缺夏、杨小乐和韩旭。许南乔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韩旭,你先带杨小乐去吃饭吧!让辜缺夏再陪我休息一会。”

“不!我要陪着你!你现在这么虚弱,我不能离开你!”杨小乐哭着喊着不肯走。

“是啊!你现在这种状态,待会怎么回去?”谁都没有见过许南乔这等疲惫状态,都以为是那该死的5000米把许南乔累垮了,韩旭也实在放心不下。

“没事的。我再歇歇就好了。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吃完饭再来扶我回去,顺便换缺夏去吃饭。”

许南乔说得有道理,于是杨小乐再三嘱咐辜缺夏好好照顾许南乔后便先跟着韩旭去吃饭了。等到大家都走后,辜缺夏想着再怎么着也应该解释一下,可刚开口就被许南乔制止了。

“别说话!来,陪我靠一会!”许南乔拉着辜缺夏的手,示意辜缺夏跟他并排着坐,两个人相依偎着,靠在树上,闭着眼睛感受树荫下的阴凉和赛场上的热烈。辜缺夏睁开眼,转头去看许南乔,此时的辜缺夏变得手足无措。认识许南乔这么久,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许南乔这么疲惫不堪、寡言少语,不知道是真的因为那5000米的威力,还是对她的生气。

就这样静静地靠着,直到吃完饭的韩旭和杨小乐回来一起扶许南乔回宿舍。辜缺夏离开时,许南乔还不忘叮嘱她赶紧去吃饭,辜缺夏怔怔地点头说好。

那天过后,许南乔的愤怒和醋意始终没有发作,只是一直没办法从跑完5000米的疲惫中恢复过来。韩旭笑他平时跑一万米都能迅速恢复体力,这次却神奇地栽在了区区5000米上,用整整一个星期的精疲力竭来换一个冠军好像有点得不偿失。而辜缺夏虽然一直都认为自己那天没有做错,但还是对不起许南乔,期间有打电话或发短信问候过许南乔,但所有的热情的关心都被许南乔简单的一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给生生浇灭。也许等他冷静下来就没事了,辜缺夏这样想,便静静地等待着许南乔的恢复。

如辜缺夏所料,10天的冷静过后,许南乔发短信约她一起吃饭。餐桌上,安静的玻璃杯盛放着平静的温开水,安静的两个人各自安静地嚼着煮得有点烂的米粒,这种安静太过于别扭,辜缺夏觉得她必须得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重的安静。

“这豆芽炒得挺好吃的。”

“嗯。”

辜缺夏故作轻快的语气和许南乔冷静简短的话语形成鲜明的对比。没关系,继续说,说到他正常回答为止。

“不过,要是再加点瘦肉炒就更加美味了。”辜缺夏顿了顿,没听到回答,继续说,“以后有机会让你试试我炒的豆芽。”

“缺夏。”许南乔放下筷子,坐正,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你把福利院的工作辞了吧!”

表达像在商量和征询意见,语气却是不容抗拒。

“好,等我做完这个学期……”

“就这周吧!”

现在已经是11月末,再去一个月就可以结束这个学期的福利院工作了,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呢?而且,这个时候突然退出,要以什么理由?下面的工作又该由谁接手?与福利院的孩子们相处这么久,彼此都已经有很深的感情,要告别也不是这么匆匆忙忙。

“我不想你跟他走得太近。”许南乔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

“我们是朋友。”

“我没说不让你们做朋友,只是想让你跟他保持距离,难道这样的要求也很过份吗?”许南乔越说声音越大,冷冰冰的语气变成生气。

辜缺夏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提起万泉,许南乔的反应都这么大。万泉是她同乡,又一起在福利院工作这么久,主要是万泉待她一直照顾有加,难道她要因为许南乔的不放心而疏离万泉吗?辜缺夏做不到。大家都知道,辜缺夏虽然善良温柔,跟大家处得都还行,但其实在学校的朋友并不多,亲密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辜缺夏也不想因此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让我做完这个学期吧,下个学期我就把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留给你好吗?”辜缺夏不想跟许南乔争,只能妥协和请求。

“你就这么舍不得远离他吗?”咆哮的声音一压再压,但许南乔突然站起来的大动静还是引来了隔壁桌客人的目光。幸好这家店不在学校附近,没有认识的人在场。

“南乔,你说什么呢?”辜缺夏小声地制止许南乔的胡言乱语,伸手去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来。

“别人说的你们早已经开始偷偷交往了,是真的吗?”许南乔从辜缺夏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别过脸去不看辜缺夏。

听到许南乔这句话,辜缺夏的脸“刷”地一下变了白,千万颗沉重的冰雹锲而不舍地砸

向心底。辜缺夏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此时此刻的许南乔正在气头上,说什么气话都是有可能的。许南乔越生气,辜缺夏就越要冷静。就算是这般努力,辜缺夏颤抖的右手还是伸向了桌上的那杯水,她多么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拿起那杯水直接像对面的那张脸泼去,也许这样他会立刻清醒,才能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可当辜缺夏冰冷的手触及玻璃杯时,水温透过玻璃杯传到手上,辜缺夏顿时冷静下来。左手也放上来,两只手紧紧抱住有温度的玻璃杯,手终于慢慢地停止了颤抖。

“辜缺夏,你为什么不解释?”仍然在逼问,但许南乔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你会听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向对人对事都宽宏大量,唯独对这件事,如此斤斤计较。”

“难道我要宽宏大量到把你拱手让给他吗?”许南乔条件反射地想吼出这句这句话,

却在话语刚到喉咙时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他多怕自己的愤怒和大声吓到眼前的人。沉默了一会,他说: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许南乔像个被责怪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哪里犯了错的委屈的孩子,颓然地坐在辜缺夏对面。

能有为什么?无非就是太在乎,太在乎才会害怕,才会斤斤计较。爱到最深处,怕不够爱,怕失去,于是拼命地抓紧。江静华分析道。

辜缺夏苦笑,世人都喜欢借爱的名义来互相禁锢、互相伤害,然而,她辜缺夏也是世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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