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筹帐内,决战帐外,莫不是流血千里,就是醉卧沙场。你叹英雄难当,我惊豪杰最爽。若不是推杯换盏,言语少?也罢,也罢,一笑间,知是谁归谁少?”
这词里的悲壮和豪情,不说也能闻出其中令人荡气回肠的慨憾气息。
就像光明在黎明前的黑暗,总能陡然迸发。
光明,
就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突然将漆黑的夜色拥破,迸射出如同太阳光一样的万道光芒,赫然照耀着万物竞长的大地,一片生机峥嵘,一色锦绣壮丽。
可是,李元帅站在地图前长久深思熟虑的样子,一时之间,倒让花子光将军和无痕显得有些无情的窘迫和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问也不是,反正就像一个跟班的随丛永远不能提问和反驳主子的旨意。对也罢,错也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所做的一切不言而喻。
但是战争的残酷,两军的生死,国家的幸与不幸,谁又去怀疑一个主帅的战略意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宏图大计呢?况且家国的生存与发展,安定与战乱,将兵者是第一卫冕王道。
无痕和花将军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时之间也不敢大意去打扰李元帅这一长久的沉默。他俩明白李元帅正在度量着做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决定,这个决定可能导致现在驻立在中军帐中三个人的不同命运。
而眼下最主要的是他们三人必须在危局面前,更需要勇于承担各自不同命运的残酷挑战,以及无情战火的摧残,才能为天下的苍生谋得一席憩息之地,生存发展之道。
就在无痕和花将军还在各自沉思苦想之际,李元帅已经再次把眼光从地形图上游离到了站立一旁的花将军身上,然后缓一缓说:“两位切实的分析和建议比较符合我军目前的局势,但是要破解这一困局就得像无痕所说的一样,须选派一员精明历久智勇谋略的干将,否则大事难成。”
无痕和花将军立马抬头掠过李元帅狐疑的目光同声问:“元帅,可有最佳人选?还是另有破敌妙策良方?”
李元帅缓缓说:“哎,有,倒是有,但这算不上是什么良方妙策。还须得依赖你们两位帮我推荐参考一下,谁可以担当此重任。这一员干将,在这个军营中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无痕和花将军彼此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了一下说:“这个,这个,想必元帅心里早已有定夺了,何须我俩再斟酌斟酌呢。”
李元帅笑笑说:“是啊,我早已有了人选。就怕这个将军遇事大鲁莽,不够沉着冷静,到时山高路远孤军深入的局势如何是好?”
无痕和花将军一同望向李元帅抱拳道:“元帅,你就说吧。局势如此危急,何须再遮掩。如若是我俩之中的一个,那也只能拼着性命去面对了,那里还能管得着遇到突变情况时的莽撞不莽撞和沉着冷静了哩。”
李元帅忽然摇摇头苦涩一笑,提高声调疑望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说:“也罢,是将才总能临危应急,逢凶化吉;是蠢材只能枉送性命,才尽人亡。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花子光兄弟。”
李元帅的话语刚一出口,花将军已猜得李元帅心目中的这一员干将必定是指向自己。所以,在惊愕的当下花将军的心情并没有大大的波动和起落,毕竟花将军跟随李元帅戎马倥偬率兵守边的日子也久已历练,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了。独挡一面的才干早已铸就,就看你的刀剑往那里使喽。
李元帅把锐利的目光盯死在花将军身上,静静的等待着下面事情的发展。
花将军趁前两步跪倒在李元帅的面前抱拳说:“承蒙元帅的错爱,属下必抱死酬志,不负元帅重托。花子光在此敬请元帅的将令。”
李元帅复又定眼睥睨了一会儿花将军之后,缓缓扶起花将军说:“子光啊,此次孤军深入恶境凶险难料,前程渺渺,万望汝当之谨之慎之。凡事多得与人周详周详,不可生搬硬套,更不可意气用事。每至一地,大凡有战必不能把你的士兵带入绝境。这是为将之道,也是战胜之本。。。。。。”
花将军只得一边领了将令,一边唯唯喏喏的应着,心想元帅的忧虑还真是颇深啊,非是我辈能悟透的。虽然是婆婆妈妈了一点,但必竟是顾虑周全,用心得很。
无痕眼睁睁地看着花将军在自己的面前领了一道将令,自己倒是什么也没得做,更帮不上一点忙,那个心急火燎的屈蔽劲啊甭提了,眼前真不是语言能形容的。
无痕正要向李元帅邀请将令,好让自己也有份差事可做,不至于落了后。
李元帅却于无痕先开了口说:“无痕兄弟,你本是江湖中人,于军中无事,却硬生生把你拉入了这场无妄之灾。本帅心里有愧,如今本帅想令你与花子光将军同领一命-----远赴敌阙,智取敌猷。不知你意下如何?”
无痕抱拳在胸跨前二步,立住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愿意,但凡事请元帅定夺。”
李元帅复又对无痕说:“此去路途遥远,艰难险阻,不胜其数。百险千凶,意料难定,非勇艺志坚者不足与成事。我不是担心你做不成事,我只是担心花子光将军遇事莽撞,不加斟酌,没头没脑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倒是没有你的沉着冷静啊,希望你俩能够互相补足就好。”
无痕听李元帅如此一说,已是明白了李元帅的心思,顿时慷慨激昂地说道“请元帅放心,无痕当鼎力相助耳。况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男儿理当志在四方,唯死酬志耶,何足惧也。”
李元帅听得无痕的陈词一翻煽情忠义,铿锵有声,心胸情感不襟万分憾动。连连握着无痕和花将军的手臂说:“本帅不再多言,万望汝等同心协心共赴此难就好。本帅顿足垂谢,百感海函。”
李元帅的这一句动情说话,倒也是让无痕心中有了一翻万千感慨,热血沸腾,那还有再推托借辞自己愚昧之理的了。
只好谢过李元帅领了将令,同花将军一道又在两军驻防地图前细细察看了一遍,然后,才回到李元帅的案桌前坐下,一同商议各自进兵事宜。
无痕说:“花大哥,得元帅将令,我又要与你远赴敌阙了,看来我又少不得要拖累你了。若有不妥之处,请花大哥多多包函,无痕不胜感激。”
花将军连忙摆摆手说:“无痕兄弟说哪能里话,你这样客气就见外了,不是把我们的情谊生分了吗?我明白元帅把你调拨与我共事的良苦用心,那是冲着你的智谋和高明医术来的。”
无痕故作惊讶地说:“花大哥,是这样的吗?我倒不觉得李元帅是这样想的,是你多心了吧。”
“你想啊,我们孤军深入敌境,本就凶险万分,生死难料。再加上敌寇善用百毒,一不小心就会步入万却不复的险地。没有一个善解百毒医术高超的能人异士相随,那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吗?所以啊,无痕兄弟别想大多,花大哥有你相助才是王道呢。”花子光一时之间变得伶牙俐齿地说。
无痕听得花将军一通说词倒也是在理,便轻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驻防图若有所思地默默出神。
李元帅把一切看在眼里,暗地里点了点头,脸皮上露骨出一丝微笑。悄悄地靠在大师椅上闭目养神,任凭花将军犹如辕猴一般,在驻防图面前一探究竟,穷尽所有。
就在帐中三人计较一翻的当儿,军中主簿雷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着李元
帅气惴惴休休地作揖施礼说:”元帅,军中粮草快支取尽了,再不派人向朝廷催取,恐怕难以支撑大军开伙几日了。”
李元帅咋听之下,大惊失色,直接从大师椅上蹦了起来。眼睛睁得如同铜锣一般大小,死死地盯着进来凛报的军中主簿雷营吼道:“大军粮仓真没粮草了?快快说来,还能顶用几日?”
主簿雷营见李元帅一时大怒,只能惶恐地回道:“军中粮仓快被支取干净了,若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大斗进小斗出,倒是能免强支撑十天半月的。请元帅,快快定夺。”
关键时刻怎么能够敌军未动,自己的后院先失火呢?
李元帅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瀑怒的情绪,缓缓地说:“雷主簿,辛苦你了。你先起来,粮草这事我自派快马催取,就不烦劳你操心了。不过你还是得做好大军粮草供应的伙食,不可苛刻扣取粮响。”
主簿雷营作揖领了一声“喏”,像得了皇帝赫免的圣旨一样,谢过李元帅,转身就匆匆而去,毫无拖踏。
按说粮草这事再怎么说也怪不得军中主簿,毕恭,粮草供应是朝廷里的大事,朝廷要是不拨一毛,你就是拿刀咔嚓了雷主簿的项上人头,也不顶个屁用。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在这节骨眼上要是出了乱子,那全军可就是一败涂地了。
李元帅摇摇头叹息一声,正眼望向帐外,复又转身望向一旁侧立的无痕和花子光将军。
这时,军中的何医官也急匆匆的走入了中军帐,见着李元帅也是一翻作揖施礼紧说道:“元帅,军中药品器材一时紧缺,有些止痛消肿驳骨的药材亦已断了供应,而且营中人员马匹仍然时有中毒出现,军中的伤员非但不见减少反而增多。请元帅,示下?”
李元帅此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像军营中一应不好的坏事恶事,统统在一瞬之间突然发生,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正在向自已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压来。
无痕在一旁站起惊问道:“何医官,之前我不是传令派人外出购药去了吗?为何此时又说药材紧缺?难道购药的医官兵卒还没有回来吗?”
何医官抹了一抹额头上的汉水说:“无痕公子,派出去购药的医官兵卒在回不的路上被胡骑虏士半道打却了,好好的几大车上等药材尽被却去,还白白赔了几条人命哩。这不是回来凛报了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都却到咱们的头上来了,可恶,可恶!这帮胡骑野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花将军气得在一旁勃然大怒拍着案桌喝道。
无痕更是吃惊不小,气愤难休。望着李元帅说道:“元帅,这,这,这是那回八辈子的事啊?咱们的计划和先机都让胡骑察着了?如何再战下去?”
李元帅两眼一时扫过帐中的三个人,镇定自若地说:“先别惊谎,更别生怒气,这对咱们的判断思想都不好,咱们得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翻了。”
何医官又说道:“元帅,那眼下如何处理宫中的医事?尽量减少咱们的损失?”
李元帅转身望向无痕说道:“无痕公子,这回得你再度出手了。老夫就请教指望你的救命绝招了。”
无痕向李元帅道了一声过奖了,复又转身对何医官说:“何医官,你过来,现在教你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马上回去熬制“五色汤”全军防毒治病。”
无痕说完就着何医官的耳根一翻窃窃细语,如此这般。何医官像突然开悟了的小孩子一样,欢欣鼓舞地走出了中军帐。
可是,人类与生命不能自与其圆,同生息,共处事的是:
战争,毁灭一切之美。
生命,承受一切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