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笔友白面小生,或者说告别网友白露,回到旅馆,我直接就上床躺下了,显然,我的老毛病就如我所了解的,没什么大碍,吃了药,又用暖水袋在肚子上捂了会儿,现在好多了。
暖水袋?我突然想起那只和我曾经送给妮子的样子相似的暖水袋。告别白露之前,我一直紧紧揣着,之后。。。。。。记忆犹如被掏空,想不起半点。此刻,我真的好恨自己,平时迷糊邋遢也就算了,现在,是关于妮子的,我还这么稀里糊涂。
“白露,你有见樊大夫先借我的那个暖水袋吗?”无奈下,我只能发微信问白露。
今天她一直在,我不记得的,说不定她记得。
“见了,不过,我还樊小姐了。”很快,白露便回复。如此的干脆明了,很快便也使我的担心变的轻如鸿毛,转瞬间便随风远去,只是,白露对妮子的称呼又引起了我的注意,也不得不让我疑惑。
“樊小姐?O(∩_∩)O~”我回复,顺带加了一个笑脸。
难道她知道樊大夫就是樊妮?或者,她早已从我的举止看穿了一切?或者,在她的记忆里,关于妮子的,我曾跟她提起过的,转瞬间化作了她的第六感,让一切得掩饰都变形同虚设?但显然,细细想想后,我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些事,过去了如此之久,她知道或不知道,显然无关紧要,至于先前为什么掩饰,或许只是不想让她看出当我看见樊妮时的慌张罢了。
于是,我静静的等待着白露的吓一条回复,然后准备像以前一样坦白,甚至坦然的和她说起关于见到妮子的一切。然而,不知为何,白露的再一次回复却又改了称呼,竟让我突然无从开口,“怎么?你找樊大夫有事?”
樊大夫?樊小姐?我突然发现,我又想多了。显然,这两个称呼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再合乎情理不过。
“没事,没事,就是借人家的东西,我一时想不起来放哪儿,弄丢了怪不好。嘿嘿(笑脸)”我解释着我找她的理由,但说的话却像是在掩饰,这种掩饰的感觉有些莫名,但我却也解释不清。知道白面小生是女生后,是害怕她会吃醋?还是网友在真实世界里见了面,产生的了距离?我不知道,或许都是?或许,还是我想多了后产生的结果。
“。。。。。。”
白露又回复了,一大串的省略号,之后,就没了动静。
那些想不通的,我总是不会想太多,这时,显然那些能想明白的事更重要。
我承认我比较懒,但我却从不认为我的记忆力有问题,但也不得不解释,自从遇见妮子后,我的记忆力像回到了从前,更准确的说,像是被传染了。这一点,我不得不怀疑。
“妮子,语数外的复习资料买了吗?借我看看呗!”周五放学的时候,迫于学习的压力,我不得不向前桌学习一向优异的妮子伸出求救之手说。
“复习资料?”妮子嘴里重复着我的话,看得出是在飞速的思考着,可正当我以为她想起来放哪儿的时候,她突然“呀——”的一声,然后特别礼貌但又特别懊恼的说:“忘买了!”
。。。。。。
显然,妮子突然想起的表情告诉我,她没骗我,是真忘了。
“那。。。。。。那下周我帮你去买吧!”从爬山回来,我便试着抓住任何一个和妮子有关的事情,于是灵机一动道。
“也好,也好,免得我再忘。”她同意了,然后又突然补充说:“不过,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买语数,你买外语,这样既节约钱,也不妨事,一举两得。”
“好啊!好啊!”当然好了,既能少花钱,又如了愿,一举远不止两得的事,谁不愿意。
不得不说,学习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将来,妮子也一定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我在心里乐着。
“英语资料借给我看看呗!”第二周,周一清晨,我早早的便开心满足的把要买的资料放到了妮子的课桌上,却不想她偏偏要借我的英语资料说。
“恩。。。。。”我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有的事,就是这样的,本不算什么大事,但这不算大事的事却偏偏会戳中要害,因为我负责要买的那本英语资料,直到回学校后才发现,一直沉浸在喜悦中的我尽然一时疏忽,忘了买。
。。。。。。
老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结论:记忆力显然更是如此。
就在我躺在床上,一边回忆着有关记忆力的过去,一边把玩着手机时,西安xx出版社的刘社长打来了电话。
“小李,到上海了吗?”电话一接通,刘社长便问。
“到了,到了。”我如实回答。
“那你找到上海的宏远出版社了?”
“恩,找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社长庆幸着,像是在替我高兴,但却也不忘问:“那钱,他们怎么说的?”
“那钱。。。。。。今天上午我没找到王社长,前台说王社长明天回来,所以我打算明天去。”
关于关心,我总能自如的回答,可是当刘社长提到钱的时候,我只能如实回答。
“什么?”刘社长忍不住惊呼,“我说,小李啊!这事你可得抓紧,别耽误了。”
“好,好!我会抓紧的。”
显然,对于刘社长的催促,我觉得是完全没必要。就如先前认为的,是别人给我钱,又不是我把钱给了别人,难道现在骗人计谋都上升到了“舍不得孩子讨不到狼”?更何况,我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狼”的人。思来想去,但也不得不感谢刘社长,尽然把我的事这么的放在心上,于是连连应付道。
“五十万的事,可马虎不得啊!”显然,刘社长记得更清的是钱的数目,对我一味的应付的话还是不放心,果断的带着强调的意味又重复了一遍。
。。。。。。
刘社长不提便罢,这样一提我这心便悬了起来。是啊,五十万,对于我这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来说,猛然间获得那么大一笔的收入,除了天上掉馅饼,别的理由都实在难以让人信服,更可笑的是,就算是馅饼,我也不怎么有这份自信去接。
应付归应付,不自信归不自信,但出门在外,有贵人相助,怎么说也是该好好珍惜的。短暂的沉默过后,我似乎想通了些道理,也便不再应付,果断而坚定的回答说:“谢谢,谢谢刘社长,这事我会抓紧问清楚的。”
“恩!那就好。”刘社长应了声。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了床,直奔上海宏远出版社而去,这一次,只为弄清这关于钱的唯一的一件事。
清晨,果真,就如在电视里耳濡目染的,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是不一样的。当我慢吞吞的向出版社走去,期间还不忘停下吃早餐的时候,有无数个穿着透亮皮鞋,发出哒哒作响的人,如疾风般,如闪电般,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了。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感觉,对我这样的懒人来说,如此的陌生。但显而易见,这样的陌生却使我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然而,这样的感觉,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又告诉我,一切都仅仅只是开始。
“李先生,这边请。”当我来到宏远出版社,再次向前台简单说明我的来由后,被前台带领着向出版社的办公室走去。
大城市的景色不同,这是自然,自然,我也能想象,大城市的出版社也是不一样的。不说眼不见的上海其他出版社,单说眼下的宏远出版社亦是如此。高端大气,雕梁画栋,办公室的每一处设计都无不体现着出版社的形象以及所代表的人文理念。只可惜,关于这其中那些更深的含义,我只能由衷的感叹,感叹自己的目光短浅,以致目不识丁,甚至惊叹自己的见识犹如井底之蛙,以致才疏学浅。这样想想,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只猴子,冲进了本不该属于我的世界里。
短短的时间里,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又跑了出来。
“李先生,这边,王社长在里面等您。”前台的小姐在一道纯木的门前停下,一如既往的礼貌指引着。
不难想象,出版社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办公室里的样子又是怎样一番景象,然而,当我推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却稍稍不在那些外在的样子上了。
一张硕大的椭圆会议桌,摆放在办公室中间。(不对,这应该是会议室,我突然意识到。)中间空挡的地方摆满了花花草草,显然,这些搭配都是会议室应有的标配,只是。。。。。。
只是这会议桌上坐满了等待会议开始的领导。
对,是领导,对于我来说,他们是,尽管没有一个我认识。每一个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沉着的领带,而我,却穿的厚厚的,一些不好形容的,毫无美感可言的,仅仅只是让我觉得最舒适的衣服。
“李先生,这边请。”坐在会议桌最靠里,一看便是领导中的领导的人,似乎很清楚我是谁,友好的招呼着我说。很年轻,很帅气,这便是第一眼我对这个招呼我的男人的感觉,但是,在那感觉之后,就只剩他那强大的气场了。
我笑盈盈着脸,有些尴尬向他走去,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首先,请容许我一一介绍下。”那个指引我过去的人,稳健,且谦逊的说。
然后,又不忘笑呵呵强调道:
“尽管大家互相都很熟,但是今天不同,有贵客,也就有这必要。”
不难看出,这么年轻的领导,有这样的气势,也就不难定义,青年才俊。我想,在座的“领导”都是有可能夸赞他的,年轻有为?才貌双全?显然这对他来说,都不为过,只不过他刚刚话里的贵客。。。。。。是指我?
除了我还有谁?在座的各位“领导”里,显然只有我是陌生的。处于严重尴尬里的我,只能继续笑盈盈着脸。
“我是上海宏远出版社的社长,王洋。”那个指引我,且气场十足的人知我介绍道。
果然,我猜的青年才俊没错,只是没想到,他尽然是一社之长,没想到,我要找的人,尽然和我年龄相仿。
王社长介绍完自己,然后自然的看向我,便一一介绍起座位上的其他“领导”起来:
“这边的是xxx,还有这边的是xx,电影的监制xx,然后是。。。。。。”一大串,我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同时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我尴尬的坐着,而王社长仍饶有兴致的介绍着。
“这位。。。。。。”就在谦逊看着在座的各位“领导”的时候,王社长手指向了我,我便知道她是要介绍我了,于是我站起身,带着笑脸,礼貌的鞠了鞠躬。
“这位,青年才俊,《窗外的雨妖怪》的编剧,欢迎!欢迎!”王社长简单明了的介绍着,紧接着顺势而起的掌声。
然后,我就被这简单的介绍给困住了。
编剧?网络写手才对吧?编剧和作者是有些区别的吧?我是写过一篇名字和他说的这个电影名相似的小说没错,不过叫《窗沿外的雨妖怪》,仅仅多了一个字。难道因为相似,他们找错了人?难道一切都是误会?一时间我心里突然悬起了一块硕大的石头。关于钱,关于成绩,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原以为人生从此走上了另一片更宽广的征程,却不想就如最初的梦,仅仅是个梦?
“王社长,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就在王社长把气氛弄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已顾不得坐下,便发了言。我真的急,急着想确认,一时间,也不管会议桌上投来的疑惑目光,心里想着的也只有长痛不如短痛。
“没有,没有。”我的话音刚落,王社长便站起身,接过了话,果断否定道。
然后,又解释说:
“既然,李先生这么问了,我想李先生心里肯定也是有很多疑惑的,那我也就长话短说。”
不得不说,王社长刚开始的解释,便使我心里突然悬起的石头,就又突然落了地。然而,就当我在心里稍稍了松一口气的时候,王社长解释的话风却突然一转,语气变的凝重起来,会议室的气氛也随即变的凝重起来,“首先,我得代表我们出版社,向李先生说声‘对不起!’”
说完,我看见的,便是王社长深深的一鞠躬。
对不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深深一鞠躬?一名青年才俊,一位堂堂社长,对着我这个初出茅庐的网络写手?会议桌上的人都愣住了,我也愣住。片刻后,出于条件反射,我似乎也只能僵硬的站起了身,迎合着说:“别,王社长,你这是干嘛,弄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是这样的。。。。。。”王社长继续解释,越来越详细,透彻。但是,当我听过王社长的解释后,我的立场却发生了质的转变,这对不起,还真应该。
原来,不久前,他们竟然将我的作品《窗沿外的雨妖怪》改编,拍成了电影,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电影的上映档期也就在今天晚上,先前说的新书签售会也改成了新电影的首映会。
这一切,本来就是从一个惊喜变成了一个更大的惊喜,作品被认可,本也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当我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我却高兴不起来。虽然他们不是故意不通知我,但这种行为确实是毫无道理可讲的侵权。
没想到,我反感的事,又发生了。
其实,我知道的,更清楚的,难以接受的并不是因为这种掩盖弥彰的侵权,更多的,反倒是担心。担心以前写的东西,有很多自认都不成熟,有很多地方是没有经过太多斟酌的,稀里糊涂中就被放上了荧屏,有失水准,也使得我显得越来越格格不入,或者说,这样突然发生的,只会使我变的更加的像只猴子罢了。
“你们。。。。。。”我欲言又止。我想我是能说出些气愤的话的,但初出茅庐的我,在这样的场面下,我又能说什么呢?
“李先生,我知道,你肯定难以接受,所以您有权告我们,我们并不无怨言。至于为什么叫您赶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不得不说,剧本里的有些地方,我们是已经找人修改过的,请您放心。”
王社长看着欲言又止的我,又说了一大串的话,字字句句,我都认真的听着。不得不说,他说的话,句句有理,也深得我心,甚至说到了我担心的点上,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从刘社长哪里打听了我很多,竟然如此的了解我。转念想,关于我,打听与否都不重要,打听了也只说明他们对我的重视罢了,只是,这“您”的称呼,让我多少觉得有些别扭,是侵权了没错,但作为堂堂出版社的社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再的低头哈腰?这目的何在。
这道歉的态度我接受,但也不免让我怀疑,他是用了打太极的方式,给了我糖衣炮弹,在与我周旋,在逼我就范,或者说以此来躲避侵权追究。
听着王社长的话,我不得不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也不得不在脑子思索着各种有可能发生的以及必要的,然而,就在下一秒,王社长突然搬出了我一开始最迷惑的,也是我跑这一趟,最重要的,钱。
“当然,既然是用了你的版权,版费我们已经按照稍高的行业标准给你打过去了,想必你也应该收到了吧。”王社长语气平和的说。
五十万,我突然想起,但想起后,却也沉默,只是点头,在这个青年才俊且久经沙场的王社长面前,我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露出可以被他抓住的弱点,犯了禁忌。
“是这样的,全额是一百万,只要你签了这份授权合同。”王社长接着他的话,顺势递给我一份合同。
一百万?合同?我接过,看着合同上写的数字,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以至于我并没有马上答复。
“自然,不急这一时,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或许是他有经验的表现,或许是他看穿了我的这种反应,或许是对我了如指掌,王社长并没有急于让我给任何的答复,而是转移话题说:“如果您愿意,今晚的首映式,希望您也能出席。”
既然了如指掌,我便也只有沉默,以不变应万变。至于首映式,离开的时候,我婉拒了。
我坦白,在会议室的时候,面对会议桌上的各种“领导”,我觉得整个人都是压抑的,一直保持着谨言慎行的状态,一心想着的也只有回旅馆后再琢磨琢磨。
我敢肯定,我这种方式是有必要的,回到旅店,我的思绪便逐渐变得清晰许多,也变化很多。
原来,那五十万是稿费,也是赔偿金,更算是大出版社的豪迈作风,敢作敢当。
这其中,不管出于何种商业目的,中间商会从中间赚取多少差价,不管王社长用的是不是糖衣炮弹,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作品是登上荧屏了,最能说明的也只有一点,现在的我是被认可的。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应该感到满足才对的,更何况出版社愿意出高价的稿酬,也是有诚心在的。
我知道的,把一件事情想得简单,往往要比想得复杂来的好些。面对现实,我是完全没有摆那些该死的架子的,之所以总有那些“架子”的感觉,其实,只不过是王社长一直在往上提罢了。
想到这儿,我反倒有些兴奋起来,兴奋自己曾写的小说被拍成电影是什么样子。
“在吗?有事找你!”就在我坐在旅馆床上正思考着,又突然傻呵呵的兴奋起来的时候,手机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是白露发来的。
“在,有事?什么事?”我回复,也疑惑她说的有事会是什么。但显然,刚刚升起兴奋的余温还没散去,于是紧跟着回复道:“说吧,在哪见。”
我想,太多的事让我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上海了。此刻,我的事,不管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让人兴奋的,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建议,那一定是肯定的。
“楼下!”片刻后,白露又发来了信息,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