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浮坪边缘,常长探头往下一看,离地似乎有个三四米高,周围空荡荡的再无一物,也不知那老小子每次都怎么爬上来的,那小特务难道也是蝙蝠不成?可既然决意破釜沉舟,这区区高度又怎么阻得住我!常长冷哼一声,提起一口气往下就跳。哪知刚一跳出浮坪,下面就咻地闪出一片小小的浮盘,洗澡盆般大小,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常长脚下。常长正提气凝神,伸长的腿脚突然受阻,姿势立刻扭曲,屁股一沉,膝盖上冲,端端顶在常长下巴上,力道几乎如同泰拳中的膝撞一般。常长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眼泪就飚了出来,TM的咬舌头了!
常长一屁股墩在小浮盘上,脑子里金星乱跳,眼睛里泪水横流,一边捂着嘴一边哼哼:“尼玛不带这么玩儿的!怎么还有拌马桩啊!”
哆嗦着坐了半天,浮盘稳稳当当,似乎没有继续坑害常长的企图,常长这口气才算缓了过来。拄着引杖,常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仔细观看脚下,发现这小浮盘质地和大的一样。刚才仓促中也没注意是从哪窜出来的,现在细看下好像是从浮坪上分离出来似的,离浮坪大约半米左右,静静地停在空中。难道是梯子?常长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要是梯子,这也太智能了吧!心随意动,梯随我动!听起来就是不明觉厉的赶脚,何不赶快再试试?
常长玩心大起,一下忘了嘴里的疼痛,拿好了姿势,试探地又往下一跳。嘿!果然如此!!只见他脚下又是咻地一下闪出了一块小浮盘,这次有备之下,总算看清了巧妙所在,这块小浮盘竟是从上一块小浮盘上分离而来,时机力道分寸位置,竟然丝毫不差。
既然不是着了道,那警报自然解除。常长揉着脸,几乎是以蹦跳的姿势一级级往下走,身姿甚是潇洒,完全不像刚才摔成狗样的狼狈像,甚至都不像是要去拼命,而是要去约会一样。
不多不少正好十级,常长终于又踩到了地面,这距离比想象中高了些,要是刚才贸然跳下来,后果可能不会太乐观。他回头看看一级级的浮梯,吐了吐舌头,哎哟!真TM疼……
这一疼,常长才想起自己是要干嘛来的,立刻恢复警觉,攥紧了手里的引杖,看看四周,还是一样的死寂,该往哪边去?
啪!这时脚下突地一响,常长电一般低头撤步往下一看,一粒小石头刚翻滚着停下,紧接着,啪!又是一颗!
有人在附近!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投石引路!常长猛地抬头,瞬间锁定了小石头飞来的方位,毫不犹豫地扑进了灰雾之中。
疾步跑了一会儿,“杀!”,排浪般的集体呼喝,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果然近了很多,声音在常长的身边都激起了共鸣,连灰雾都隐约震荡了起来。离的不远了!常长的心沉了下来,越在这种时候,他反而越能稳的下来,在危险真正降临的时候,才最需要准确的判断,而这需要强大的精神与意志力,才可以做到临危不乱、乱中取胜!而常长,就是这种人。
在福利院的时候,他和二毛无数次地溜出去在社会上游荡,也无数次地参与过大大小小的街斗,早早就混出了不大不小的威名,也练就了一副条件反射般的神经系统。这次,在这,又能用上了!
常长把脚步收了收,将引杖横在身前,缓缓地向前摸去。只走了十几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找到了!常长的头皮都揪了起来,眼睛耳朵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全身绷紧,慢慢地靠近。
“杀!”,如此近距离,再听到这个字眼,效果更加震慑。常长不由浑身一滞,仿佛凝固在当场,再不敢动作。可就在这如雷的呼喝声中,他看清了眼前的场面,立刻呆住了。
面前成千上万的地奴,都穿着银色的衣服,高高低低地铺满了视线,可他们竟都是,背对着自己!
只见所有的人都微微躬身站着,低垂着头,双手上举,保持着一副缴枪投降的姿势,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这太诡异了!常长万万没想到,做好了血战致死的准备,却在这看到消失的地奴们都聚集在一起,仿佛在举行什么重大的仪式。而所有人都背对着自己来的方向,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目标!常长晕了,这些人正在做的事,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这个天尊更重要,以至于所有人都撇下了他,来到了这里。好吧,既然不是针对自己,那死亡的危险就减小了几分。但他们到底要杀谁?监视自己的小特务又是谁?谁引的路?诱自己到此究竟有何目的?常长越想越头大,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顿觉进退两难。悄悄退回去假装没来过?继续混吃等死装天尊?常长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装B犯做久了,难免有天遭雷劈。不如趁着走出来,干脆豁出去!要死,就早死早托生。死不了的话,就他娘地好好干一场!
常长主意打定,都没细想自己好好干一场到底能干嘛,只觉得浑身血往上涌,仿佛生出了无穷的勇气。他打量了一下,发觉自己身量打扮与大家都相差无几,立刻有了办法。
引杖不长,常长蹑手蹑脚从后背塞到腰间,插在了衣服下面,整理了一下,也照猫画虎地举起手臂,悄悄地站在了人群的最后。“杀!”,随着人群每一次呼喝,常长都变换一次位置,专挑缝隙大的地方往里钻,一会儿工夫竟前进了不少,隐约来到了阵型的前面。
这一路,常长越走越奇怪,他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张艺谋的电影《英雄》,最后一幕里就有这么个场面,一群秦国的大臣围着秦始皇大喊:杀不杀?杀不杀?然后就自问自答地喊:杀!杀!杀!。最后逼得和刺客惺惺相惜的秦始皇含泪射死了好基友。可这里并无人发问,却听到这群地奴一次次地喊杀,喊了这么多声,难道刽子手耳背?还是有很多人正在一个个接受人们的判决?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仿佛越往前走,空气越干净,灰雾似乎越来越淡。
要不说人不能有心事,常长低着头想着琢磨着走着,走着。趁又一下杀声响起后,常长惯性般捡了个缝隙一跃而出,然后就突然发现:咦?!自己身边,咋没人了!